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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這是不是你說的多管閒事?」

  「是!對我來說,確實是多管閒事!」他答得乾脆。「可是,如果你置之不理,你就不是我認識十三年的薛映棠了。」這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反覆思索的結果。他可以帶她看到人心殘忍的一面,卻無法希求她會有對此無動於衷的一天,因為,就是這樣才是薛映棠,或許,應該這麼說,就是這樣才是──讓他心為之動、情為之鐘的薛映棠!

  她哭了!聽了衛逐離的話,她竟然哭了。像個孩子似地,抽抽噎噎哭了起來。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其實……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我知道!我知道!」撤下淡漠的衛逐離,他不再掩飾心底的溫柔,略帶暗啞地沉聲反覆訴說著。

  如果可以真想擁她入懷,輕輕撫著她的青絲!而今他能做的,只是陷在薛映棠的身側,不斷柔聲寬慰她繃緊乍弛的不穩情緒,直到她累極睡去。

  他真的希望自己具有堅實的力量,尤其在她脆弱的此時此際。

  如果可以……

   ※  ※  ※

  「那把劍真是邪門得厲害,我看還是放棄算了。」騰格裡對管事猛搖手。「寧可被會主責怪也好過死在劍下。」

  「當頭,好不容易薛映棠現了面,憑咱們要查她的行蹤不難,如今說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

  「知道了又怎麼樣?誰能贏得過那把邪門的劍?「騰格裡還是不接受他的勸說。

  「我知道誰能贏過那把邪門的劍。」管事胸有成竹地說。

  「誰?」

  「薛映棠那丫頭!」管事露出危險的笑容。「只要咱們早一步制住那丫頭,諒那把劍也放肆不起來。」

  「晤……你說的是沒錯,不過……要如何制住那丫頭?」騰格裡對劍的渴求在管事的層層剝解下死灰復燃。

  「這個嘛,只要知道她的行蹤,屬下自有安排。」

   ※  ※  ※

  現下氣候不比當時,過去入夜雖涼,身子骨倒還抵得住,可以遁入山林躲開騰家的追兵,如今是沒法兒啦!而且,長安城應該不遠了,進入長安城,騰格裡的勢力應該削弱許多,屆時她就可以放下心了。

  「天快暗了!今晚就在前頭那家店打尖兒吧。」離長安越近,人集居的聚落越多,要找地方落腳,不是難事。

  「你要小心,店家乾不乾淨很難說得準。」身隱玉棒的衛逐離不忘提醒她,因為今晚是朔夜,亦是他的魂體最虛弱之日。

  「我明白。」

  顧店的是個身材圓潤、頗有年紀的大娘,逢客人就笑彎了眼旁的皺紋,支使夥計熱情地招呼客人。

  「請問還有空房麼?」

  「哎喲!姑娘真是厲害,最後一間房正空著等您呢!」大娘笑著道。

  薛映棠見大娘和和善善的,也回了個誠懇的笑容。「嗯!那我訂下。」

  「姑娘要去長安城是吧?」大娘瞧她的裝扮,立刻知道她是打西邊來的。「姑娘好好歇息,明天早些出發,趕個路,順利的話就可以到長安城了。」

  「真的?」她大喜過望。

  「當然啦!我在這裡大半輩子了,還會不清楚麼?」大娘笑了笑,邊要夥計帶客人到房間去,邊交代他。「待會兒別忘了給姑娘送盆熱水,淨淨手、淨掙臉。」

   ※  ※  ※

  「姑娘,送晚膳來了。」夥計邊將磁棋盤碟放好,邊為她斟酒。「這酒是別的客人請的,因為來往一趟賺了不少銀兩,所以就吩咐小的開壇,要請今晚投宿的所有客人。」

  「這什麼酒呀?怎麼味這麼濃……」薛映棠不諸飲酒,於是問道。

  「這是涼州麴酒!姑娘打來,難道不知?」

  薛映棠尷尬地笑了笑,師父向來滴酒不沾,她自然沒機會認識。

  「那您可不能不飲一杯試試!」夥計笑容可掬,口沫橫飛地推薦。「這福州麴酒就是以香味濃郁為特色,不少人千里迢迢來到河西就為品嚐這個酒咧!姑娘可能沒聽過,在咱們這兒有句話說:「無涼州麴酒不成宴」。姑娘若不識酒,好歹也喝個一、兩口,見識見識,包您不失望的。」

  「哦?那好,我就啜口試試──」夥計如此的誇說引起了她的好奇。對於新的事物,她向來很有興趣。「倒要體會體會『無涼州麴酒不成宴』這句話。」說完,便仰頸欽下杯中的酒液。

  「咳咳咳!」好嗆!辛辣的味道衝著喉頭,讓她忍不住彎身長咳,好不容易平止下來,再抬起眼卻發現怎麼……怎麼桌椅都有些傾斜……連夥計也站得歪歪倒倒……還來不及問清楚原因,薛映棠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人就這麼厥了過去。

   ※  ※  ※

  「唔………」頭好重,額角像是受針扎似地,疼得她皺起了眉頭,口中禁不住逸出一聲痛呼。

  「薛映棠!」

  有人在喚她,聲音很陌生、會是誰呢?她掙扎著抬起雙眼,沒想到……叫、房間裡卻多出了許多陌生人。嚴格說起來,也不算陌生人,至少她曾經和他們打過照面──在騰格裡家。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頭還有點眩,刺痛也未消除;她搖了搖螓首,希望能讓自己清醒些。

  「這裡的店家哪個敢與咱們當頭為敵?」說完,他得意地舉起一把長度特異的怪劍,亮在她的眼前。

  銀白色的劍鞘,柄上墜有碧綠色的玉棒正是……斷情劍!

  他是騰格裡家的管事,上回就是他不斷遊說騰格裡奪劍的,她識得;只是,斷情怎麼會在他手上?事關斷情,腦袋再怎麼沉、再怎麼重,她也必須凝神面對。

  「你最好趕快說出這把劍的秘密,否則,休怪我下手狠毒!」會主那邊自是打聽不出什麼,這把劍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竟讓要風得風、要雨有雨的蓮素會會主執意要得?

  薛映棠暗自咬著齦肉,強迫自己清醒;這回,無論如何,她要保護斷情!

  「不說!難道你不怕我對你施以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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