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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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嬸娘,婕妹究竟怎麼了?」

  「為什麼跌進池塘的不是你?會是我的婕兒?」她對羅緋衣大聲潑吼,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跟著,雙手掐上了緋衣的頸項,使勁地收束,真心要置羅緋衣於死地。「真正該死的人,是你!是你!是你!」

  一干圍觀僕眾,無人言、無人阻,都只是看著,只是看著……羅緋衣漸漸感到呼吸困難、神智飄忽,卻有種放鬆的感覺慢慢在心底泛升。

  是啊,放鬆……她終於等到死亡這一刻了,她終於能棄離這個充滿人的塵世了,她終於可以擺脫「無力生卻又不能死」的軀殼了!

  緩緩合上了眼,羅緋衣笑了,微微地笑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大風席捲,室內的燭焰、圍在屋外的火把同時暗滅,只聽得羅夫人慘烈驚呼,待眾人手忙腳亂重點光明,羅緋衣早已失了蹤影,而羅夫人的一雙手腕齊折脫了臼。

  「邪門兒呀……」不知是誰發出了這樣的歎語,總之,羅緋衣像積雪逢陽化了去,連半點痕跡也沒留……

  出手的,自然是他——聶颯。

  在羅夫人破門而入之前,他便已伏於樑上,底下發生的一切全讓他看在眼底,絲毫沒放過,尤其,是羅緋衣的每個表情變化。

   ※  ※  ※

  聶颯眼見天色已暗,離開羅家後,便找了家客棧投宿,暫且安身。

  「你還好吧?」聶颯俯身察看她頸上的傷,濃眉不禁一皺,那裡,正被五爪掐痕紅辣辣地盤踞著,可見當時羅夫人的勁道有多大。「我沒事。」扯了扯唇角,羅緋衣勉強擠了朵慘慘的笑。真諷刺呀,她才說過希望兩人之後不再有瓜葛,現在就被迫與他獨處!

  「明早我帶你去找大夫,該抹點藥。」

  「不必麻煩了,等天一亮,我就回去。」她淡淡地說,一聲「謝謝」卻怎麼也出不了口;對於他在最後關頭出手,她真不知該謝還是該怨?

  「你還要回去?」他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那裡,總是我的家,更何況……婕妹……」她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艱難地把話說完。「我是她的親人,總該回去送她一程。」

  「你送她一程?」冷冷一笑,聶颯沉下俊容,銳利地直指核心。「我看你是回去送死吧!」

  羅緋衣不再多說什麼,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同時別過頭去,閃開了他的注視。「你休息吧,別管我了,我沒事。」

  「我聲明在先,明天,你不許回羅家!」

  「你——」她不想理會聶颯,卻又為他的霸道著惱。「你沒有資格管我!」 「哼!誰有資格?你的母親有沒有?」聶颯冷哼一聲,然後說道,不帶濫放的溫情。「既然你回羅家等於自尋死路,你認為,母親在天之靈會原諒你麼?」

  這下子,羅緋衣真的無言以對了。他非常聰明,但也非常狠心,拿阿娘的話來制她,她確實沒法兒說什麼。

  見她沉默,聶颯接著又說:「不要再說什麼『隨命』,面對事情,從來只有選擇,沒有絕對而唯一的路子。」

  這些話,他曾經跟她說過,所以並不陌生,但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凝重。

  「你……」羅緋衣輕咬下唇,任痛覺貫穿,有些遲疑地問:「如果是你,你會如何?」

  「問得好!」一勾唇彎,聶颯用微曬作為稱許。問他的意見,總該代表一種在意吧?哪怕只是丁點,都好。「我當然不會再回羅家,不過……」他突然停了下來,沒了下文。

  「晤?」笑意加深,帶著無形的魅惑。「不過接下來的,你不會想知道。」

  什麼?他在吊她的胃口?向來清澄的水靈眸子終於忍不住朝他一瞪「你聽清楚了,到時,可別怪我。」聶颯自是明白她那瞪視的意思,決定不再賣關子。「如果是我,首先,我會先斬了那潑婦的雙手,然後,當時在場的每個人通賞七十板子,接著……」

  「夠了!」羅緋衣再也聽不下去了,於是出聲阻止。「你是在說笑吧?」聶颯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凝盼著她,擎起的笑容依然未斂,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他的沉默和飽含深意的注視,讓她不由得感到詫異,背脊頓生寒意。「難不成,你當真會這麼做?」

  聶颯由衷地朗朗笑了。「一半一半吧。」

  「哪一半是說笑?哪一半是當真?」她又問,絲毫沒發現——在他的引導下,室內的氛圍已經不著痕跡地變了……

  「剛剛的那一半是假的,現在的這一半是真的。」他答得簡單。

  「嗯?」她聽得模糊。

  羅緋衣整張臉蛋寫滿了疑問,瞧得聶颯打從心底覺得有趣。「剛剛說要斬雙手、要打板子是假的,至於現在這一半……」

  他怎麼又在中途打住不說?羅緋衣無奈地看著他,一點法子也沒有;然而,就在這時,他的俊臉慢慢往她這裡靠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卻只能 圓睜著瞳眸,看著……看著……

  在距離目標僅僅寸許之時,聶颯終於願意說了:「想吻你,是真的。」

  話到盡頭,他的唇也已覆上了她的,從觸碰、撫擦到深吮,輾轉再輾轉,戀棧著她的香軟,怎麼也捨不得離去,甚至一手摟住她的腰,微微使個勁兒,就讓兩人輕易地緊緊偎貼在一起,灼燒了所有的感官。

  這個夜,已經寒太久了,他實在不捨讓她的心就這麼沉冷下去,因為——他,真的在意!

  第七章

  「真正該死的人,是你!是你,是你!」

  「我家的緋衣,沒這個疤!沒這個疤!」

  「真正該死的人,是你!是你!是你!」

  「我家的緋衣,沒這個疤!沒這個疤!」

  她緊緊摀住耳朵,眼睛閉得牢牢地,卻怎麼也驅不走一聲聲絕厲的指控、躲不開以目光鞭答著她的血紅眸子!她想跑,可雙腳不聽使喚;她想喊娘,可喉頭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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