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在後頭的烏塔見了狀,反而覺得有趣,插話進來:「小鬼!你這大哥挺好的,上回特別趕來送馬,現在又來救你,還會逗你開心。」
車隊裡的人,除了鄂溫雷,都還以為「她」是男孩兒。
開心?難不成,在人家眼裡覺得她……很開心?初雲連忙糾正他的想法:「怎麼會?他是愛欺負人!」
「小鬼,你哪有讓人欺負的性子啊?」烏塔哈哈大笑,「要是有人打你一拳,我看八成會被揍得三天出不了門!」
真是烏塔說的那樣?初雲不禁偷覷垚冰一眼,卻被他抓個正著。
「嘿嘿,你在看什麼呀?在看……」垚冰笑得很狐狸,「好看的嗎?」
「才……不是呢!」小鼻一皺,送了個兇惡鬼臉,「我在看打哪兒最省力,能讓你三天出不了門。」
「光看你倆鬥嘴兒,我走這趟買賣就值得啦!」烏塔又是一陣大笑,後頭卻接了輕歎,目光也柔了起來,「唉,只是會讓我想起我的阿麗娜呀!咱們在家的時候,也是這般常鬥嘴兒。」
那不就是烏塔和他的……小妻子?
烏塔見初雲表情古怪,連忙解釋:「小鬼,你別惱!我不是說你和你大哥有什麼骯髒事兒。」
他不說還好,這一掀,兩抹彤霞頓時飛上雙頰。「沒有啦!」初雲澀著聲,飛快答了句,就催著紅鬃馬,溜到前頭去了。
「小鬼,不會真生氣了吧?」烏塔摸摸腦門兒,改問垚冰。
「她呀,只是怕羞。」瞅著她的背影,垚冰唇角始終噙笑。
「怕羞?這有什麼好羞的,又不是姑娘家……」
※ ※ ※
淡月在天際濛濛白著,與柴堆燒起的熱焰,同為黑幕執守光明。如往常般,車隊圍成了圈,有人當班守衛,其餘的人徑找地方安歇。
中夜深沉,初雲使勁搓著雙臂,不想和一堆男人擠睡在火堆附近,就必須忍得風吹刺骨寒。
驀地,有個東西兜頭罩了下來,初雲連忙將它扯下,仔細一瞧,哇!是件黑色貂裘衣咧,很貴重的那種。
「給你。」隨貂裘衣來報到的,是垚冰。「你那兩條胳膊已經夠瘦夠細了,要再這麼搓下去,總有天會被你磨成繡花針。」
初雲好奇地撫著貂裘衣,臉蛋在上頭蹭啊蹭的,「這東西哪兒來的?好暖吶!」
「有人獻慇勤,不收白不收。」瞧她的開心樣,他犧牲自己去聞受丁承海的馬屁也算值得了。
「我第一次摸到這麼暖和的裘子。」
「傻姑娘,這是拿來穿的、披的,不是給你玩兒的。」
說得也對哦!嗯,右臂先套進去,再來是……曖!不對!她想到他,連忙道:「這裘子是給你的,你自個兒不穿,給了我,那怎麼辦?」
「我不怕冷。」垚冰答得理直氣壯。真覺冷,就運功抵寒嘍!
他的答案卻招來初雲的輕斥:「哪有人不怕冷的——」同時右臂撤出了裘油,「諾,還你。」
「那……這樣好了。」垚冰往她那兒挨去,近得幾乎沒有空隙,「這裘子大得很,你一邊、我一邊嘍!」
好大的誘惑呀!
初雲瞧了瞧手中的裘衣,口水連吞了好幾口:「那……那好吧!」右臂再度穿進,卻發現:「這樣不行啦,裘子不夠大,容不下兩個人吶!」
「誰說不夠大?」垚冰眨了個眼,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兩個身子部分相疊,他的左臂便輕鬆進了裘袖。「瞧,這不是成了麼?」
嘿嘿,就說嘛,這貂裘衣的大小是剛剛好!
「先說好,這個時候可不許怕羞。再過兩天就到了,要是傷了風寒,豈不掃興?」料她會有所反應,垚冰先發制人。
「誰……誰怕羞啦?有……有啥好羞的?哼哼!」
「那就好。」她那強自鎮定的可愛模樣,害他得使力憋住笑。
現在這樣,真的好暖和——熱烘烘的感覺好舒服,由外而內,同時……由內而外,初雲滿足地笑了:「沒想到,時間過這麼快,再兩天就到了?我真不敢相信吶!」
扶在纖腰的手輕捏了把:「那麼,之前是哪位姑娘天天嚷著『怎麼這麼久還不到』?」
「那是之前嘛,現在就不會啦!」
「開心吧?」
「當然啦!」她連連點頭,「難道,你不開心麼?」
垚冰卻不若初雲肯定。
曾不只一次自問:開心的感覺究竟來自哪裡?是因為「回中原」這件事麼?不!回去,無非是為了解決陰謀,沒什麼值得開心的;但這一路下來,躍動的喜悅確實相當真切……
不能再欺騙自己——屬於他的自由,或許,早在不知不覺間,遺落了;而縛繫住他的,就是她,初雲。
「怎麼不說話了?」他的沉默有些反常,初雲仰起了視線討答案。
垚冰迅速丟出個笑,把思緒拓了回去:「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事情。」
「什麼事想了這麼久?」
「當然是……」話一頓,頭卻低了下去,迅速在粉唇上啄了個香,「做壞事嘍!」
「你你你……」
「你再吻一次——你要說的是這句吧?!」在她水眸圓睜的注視下垚冰再次俯首:「而我要說的是——沒問題!」
他的唇,重又貼上她的。
稍稍使了力,垚冰攫住熱軟,反覆吮吻,得了空隙即探入檀口,恣意擷取甜蜜。就沉淪吧!
初雲依著、攀著、以直率的熱情回應著,那漫天卷地而來的暈眩,在她的血液燃起陣陣喜顫。
深沉溫柔,卻又輕逸飄忽,恍似蕩悠悠的三更夢——他和她,就在夢裡翩翩浮翔……
彷彿過了千年之久,垚冰終於緩緩鬆開了繾綣交纏,一時間,兩人只有凝然對盼,尷尬的氛圍中潛流著未散去的暖昧。
直到他的手追移到了她的頸後,輕輕揉著:「這樣看我,不累麼?」
「誰……誰在看你呀?我是在……我是在看星星!」
「要看星星麼?我教你,這樣看更好。」垚冰向後側躺,連帶地,「初雲也跟著仰倒,貂裘衣便攤在地上成了共同的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