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起來,別癱在桌子上,難看死了。」我伸腳踢了踢李明玉擱在桌下的腿。
課後無事,我等沈堯忙完一起回公寓,正巧李明玉找我喝咖啡,反正清閒,便到文學院頂樓的露天咖啡座打發時間。
照理說,人應該為成長而喜悅的,可是女人啊,據說過了二十歲便會開始老化。
老化!多可怕的名詞啊!還沒開始享受由少女變為成熟女人的喜悅,就要開始以保養品為武器,抵抗歲月的無情,當女人你,實在辛苦。
現在李明玉這般,大概便是患了「老化恐懼症」吧,否則怎麼連我踢她,她都不為所動?
「哦,四點了,我要走了。」我跟沈堯相約在樓下。
李明玉稍稍抬頭看我一眼,又趴下:「你走吧!」
我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咖啡,將錢放在底盤上,背起背包,迅速的下樓。
沈堯已經在門口等我了。「等多久了?」我跑向他。
「剛剛,車子停在門口。」他伸手攬著我。
我怕人看見,趕緊拿開他擱在我腰間的大手。
他低頭笑了笑,沒說什麼。
「秋涼,你真忍心丟下我!」李明玉匆匆跑過來。
我方拉開前座的車門,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李明玉探頭探腦的打量著,我還真擔心被看出什麼端倪,沈堯卻搖下車窗,招呼道:「要搭便車嗎?」
李明玉一見沈堯,二話不說便自動鑽進後座裡,羨慕十足的說:「真好,秋涼有你這個親戚。」
我悶不吭聲,倒是沈堯一路上一直跟李明玉聊些有的沒的。李明玉很狡猾,總是以洩漏我的事作為和沈堯溝通的橋樑。
氣人的是,他居然還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時輕笑出聲,惹得李明玉更是添油加醋,雜七雜八的扯一堆。
一回到公寓,我逕自開了門,不等沈堯進來便把門鎖上,任他在外頭敲門我都不開。
咦?門把怎麼在轉動?
等到他走進屋裡,我才恍然記起,他手裡也有一把鑰匙。
他走近我,將我圈在懷裡。「氣什麼?」
我扭開頭,不理會他。
「你在吃醋?」
「我才沒有!我有什麼好吃醋的?」我猛回頭道。
「那你到底在氣什麼?」
「我氣你老是和外人聯合起來欺負我。」我洩憤地在他胸膛擊上一拳。
「我沒有欺負你,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他捉住我的拳頭。
我再揮出另一拳。「你可以問我。」
他又再捉住這一拳,將我兩手握在手裡。
「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問你你也不會說。」
他憑什麼這麼武斷?
「我不會說?」我試著想抽回手。「你問過我嗎?就是你問我三圍我也會告訴你的。」我一時氣到口不擇言。
他突然放開我的手,兩條胳膊順勢環住我的腰,笑得好曖昧,好像偷腥的貓。「你的三圍,不用問我也知道。」
我當場緋紅了臉,連忙推開他,故作鎮定道:「我帶希望去散步。」
他拉住我,親了親我的額頭吩咐:「早點回來。」
「好。」我答應了聲,隨即到後院找希望。
我帶著希望一路閒逛到公園。
我意興闌珊的踢著小石子,希望則蹦蹦跳跳的跟在我腳邊。
附近是住宅區,車輛沒市區多,可能是下課下班的緣故,黃昏時分的公園顯得很熱鬧。
除了遊玩的小孩外,一方人群吸引了我的注意。是正在拍結婚照的新郎和新娘。
找了一個鞦韆架坐下來,涼風徐徐的,驅趕了不少初夏的熱度。
希望這只懶狗,我沒走動,他便伏在我腳邊搖尾巴趕飛蟲。
戶外婚紗的拍攝吸引了不少人圍觀。我在一旁的鞦韆坐著,想起我和沈堯之間,總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但究竟是少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結婚近兩個月,雖然沒有蜜月旅行——因為沈堯和我都還得上課,老實說,我並不很在意是否有度蜜月。
結婚照,拍是拍了,卻沒有一張令人滿意的,總覺得太唯美,矯情。
說起來我不算是個好太太,沈堯得廚藝比我還高明,家裡掌廚的是他不是我。
我被伺候的好好的,覺得他好像是我請來的男傭。
看到那些帶小孩的媽媽們,我不由得看向我平坦的小腹。沈堯說我還年輕,不打算讓我懷孕,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我還有一兩年的書要讀,懷孕對我不見得是好事。想要小孩,得等我畢業後再說。
「嘿!希望,不能到那邊。」希望突然跑進拍照的人群當中,我嚇了一跳,連忙跟了過去。
圈子裡頓時沸騰,我咬了咬牙,心裡暗罵希望這只笨狗。
我鑽進人群中,卻看見希望被白紗似雪的新娘抱住。
「對不起,我的狗——」
「它好漂亮哦!能不能把它借給我拍幾張照片?」那新娘說。
我瞪了眼被她抱著的希望。它就只會替我招惹麻煩。
「小姐,是這樣的,我妻子很喜歡狗,能不能請你把它借我們拍幾張照?」新郎也過來幫他妻子遊說。他很有禮的遞來一張名片。
我隨手收下,並不甚在意。「儘管拿去用吧——」希望這隻狗還真懂得湊熱鬧。
向我道謝後,拍照的工作又繼續下去。我退到一邊,仔細的瞧了瞧這對新人,男俊女俏的,只怕天地要為之失色。
希望金棕色的毛在夕陽的照拂下,耀眼非凡。好像真聽得懂人語,姿態擺得一級棒。
「杜秋——」
是沈堯。
「這裡。」我朝他揮揮手。
他看見了我,向我走了過來。
「不是叫你早點回來嗎?飯菜都弄好了還不見你人影。」他伸手替我撥開被風拂到臉頰上的髮絲。
「誰叫你動作那麼快,還有希——」
「喀嚓!」
我朝聲音來源望去,看到新娘得意洋洋的表情,而新郎則是手持相機——手還按在快門上。
新娘笑容滿面的向我走來。「謝謝你將狗借我們——對了,它叫什麼名字?」
「希望。」我簡單的回答。我看了眼回到我腳邊的希望,其實新娘不該謝我,是希望自己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