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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跟在那男人身後,我也下車一探究竟。

  哇!黑壓壓的一片,放眼過去淨是一顆顆的人頭。外面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圈圈圍觀的群眾,附近是熱鬧的商圈,這也難免。我努力地往前鑽去,這難得一見的好戲不看太可惜。

  「我的車燈都被你撞壞了,你要賠償我!」跑車的主人嬌聲怒道。

  她戴著墨鏡,看不大出來是誰,卻讓我有一種熟悉感,好像是某個我認識的人。

  「你講啥米肖話,明明素你的不對!素你突然在車道回車我才會撞到你,應該素你要賠我才素。」司機國台語並用,氣勢十足。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撞到我,我的手都破皮了。」那女人伸出一截藕臂,白白嫩嫩的雪膚出現了幾道血絲,不是很嚴重的傷。

  雖然惹人憐惜,但是司機額上的那到血口子還不斷地冒出血,要比傷勢,他是更為嚴重的。

  「你也給人家拜託一下,天黑抹抹,又戴那擱黑眼鏡,當然也出代志。」司機指著女人的墨鏡道,好像在說「這就是證據」。

  「我戴墨鏡關你什麼事啊!」

  到底誰是誰非,恐怕等他們爭辯到半夜也不會有結果,而在那之前,司機先生極有可能會先失血過多而休克——如果他的血一直流不止的話。

  車子也必須先開到一邊,後頭的車都塞住了。

  「我看你們先不要爭,先把受傷的人送到醫院吧!」我記得車內好像也有一些乘客受了點輕傷。我掏出一條手帕給司機,讓他暫時摀住頭止血。

  那肉墊先生從車後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隻粉筆,在兩輛車的輪前輪後和一些地方畫了一道道的線。

  「喂,你幹什麼?」跑車主人不悅地叫了一聲。

  這聲音我肯定聽過,我仔細地端詳起她的面容啊!是江愛咪!怎麼會這麼湊巧?下過她好像沒認出是我,否則她鐵會大叫出聲。

  肉墊先生道:「好了,現在可以把車子移到路邊了。後面車流很多,請不要耽誤時間。」

  他亮出一張證件,像電影演的那樣,證明了他警察的身份。

  「你是警察?」那麼這件事就容易解決多了。我不掩驚訝地道:「好巧喔!」

  他笑笑地點點頭,拿出手機聯絡附近的警局支持。

  江愛咪的臉色有點蒼白,剛剛的氣焰不知到哪裡去了。我在想肇事的可能是她那支墨鏡,這麼近的距離卻認不出我,足見她那只墨鏡的能見度有多差。我再平凡無奇,也應該不到讓見過我的人半點印象都沒有才是。

  和公車司機之間的舌戰暫告一段落,她和司機都各自將受損不算太嚴重的車子開移到路旁。後方的車流這才漸漸恢復順暢。

  從車子走出來,她突然喚道:「青嵐!」聲音柔弱無力,但是很大聲。

  青嵐?是范青嵐?在哪裡?我順著江愛咪的眼光看去,這才看見一輛駛向這邊停靠,並且已經搖下車窗的BMW。

  「發生什麼事了?」他下車走近,問道。眼神搜巡似的環視了一下四周的景象,很快地露出了一抹了然神色。

  我靜靜地站著,等待那個必然發生的四目交對……

  第三章

  一陳不變的生活固然過於平淡,但用一場車禍來點綴雖很新鮮,卻不是施夷光所樂意見到的事,尤其她還是個受害者。

  在下班之後見到自己的員工應該不是件稀奇的事,實在無須覺得驚訝或者不知所措,但是當范青嵐在人群中看到那一雙毫不畏縮的眼瞳時,他卻有那麼一些不可思議。

  感覺很陌生,有一刻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錯看了人,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他的秘書。過去沒有這種感覺不代表這種感覺是現在才突然有的,可能是因為諸如此類的事,過去不存在,現在才發生。

  「青嵐,你怎會在這裡?看見你我好高興。」江愛咪忘了手上的傷,好像看見救星一樣拉住范青嵐的手臂。

  大多數強悍的女人面對情人時,還是無法勇敢獨當一面,終至成為依附。

  「你是……」范青嵐蹙起眉頭,不著痕跡地將她稍微拉開。很面熟的女人,卻想不起她是誰。

  「我是愛咪呀!你最愛開玩笑了。」江愛咪終於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明眸如貓眼一般。

  原來是江愛咪。范青嵐一臉如夢初醒。

  好一個健忘的情人,出手雖然很闊,對於情人的相貌卻一副腦震盪的模樣,施夷光不禁為江愛咪歎了一口氣。范青嵐是個好老闆,卻不是個好情人。

  「江小姐的手受了傷,總經理。」施夷光好心腸地提醒。

  這應該能幫江愛咪多喚起一些范青嵐的憐惜吧?如果再不能,那麼江愛咪就可以開始想一想該如何從范青嵐身上多撈一點油水,好做為日後美麗的回憶。

  才三個月不到呢!若就此被判出局,那麼江愛咪實在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截至目前為止,當過他情人的,最差的王茵茵好歹也維持了三個月又零一天。除非她想破紀錄,否則最好還是多想點辦法捉住范青嵐的心。

  「對呀!好痛喔!」美人輕蹙蛾眉就已教人萬分憐惜,更何況是重重地皺起眉頭,只怕就是英雄也難消受。

  對,就是這樣。施夷光在心底為江愛咪加油打氣。

  直到聽見她這聲「總經理」,范青嵐才知眼前這個女子是施夷光。

  發現落定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眼神,施夷光回過頭正視他道:「剛才後面堵得很嚴重吧!」向後方眺望後又轉過頭。

  是什麼地方不一樣?他發現他找不出來。

  想拿平時在辦公室見到的施夷光,與現在眼前這個女子做比較,卻赫然發現對「施秘書」的印象,遠不及乍見的施夷光來得深刻,甚至還有點模糊;想到施秘書,腦海裡就只出現「施秘書」三個字,平面而表象。

  公車上的乘客下了車,公車司機也聯絡了公司派車來接泊車上剩餘的乘客,有些人等車等得不耐煩,或者下車地點只剩一、兩個小站,熱鬧看得差不多,都已紛紛先步行離去,只剩下部分受傷的人開始向距離最近的醫院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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