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當秘書還得知道老闆身高、體重,最好連頭髮有幾根都數得出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她摸摸臉頰,發現還是有些燙。
「聽你這個口氣就知道你一定不曉得。真是聳斃了,這在公司可是公開的秘密呢!早要你多下樓走走,和我們交流交流。」周賓茵哼聲道。
「我走得還不夠勤哪?」她都已經差不多把下樓當朝聖了。
「你話太少了,你只是聽而已,以後不懂的地方可要多發問,問到就是你的。」
周寶菡一副儼然為人師表地諄諄教誨。
施夷光一笑置之,再問:「那也是總經理送我回家的?他怎麼知道我住哪裡?」
「當然是因為有我在。我跟他一塊送你去醫院,等你打完一袋點滴,又送你回家,夠仁至義盡吧!」周寶菡賊賊地說。「也算托你的福,我才有機會坐一坐老總的BMW。」
「喔!那醫藥費用花了多少?是誰幫我墊的?」有吊點滴,應該花了不少錢。
周寶菡笑道:「得了吧你!范青嵐最不缺的就是錢,你還是裝作不知道,搞不好他也忘了有這一回事了。」
「到底是多少?」施夷光堅持問道。
周寶菡被她問得煩了。「我怎麼知道,你要去問他呀!是他去付醫藥費的。」
施夷光黯然地喔了一聲,看來周寶菡是真的不知道醫藥費到底多少錢,而她說的也沒錯,他大老闆才不會在意這點大概幾千塊的小零頭。
「怎不說話了?」周寶菡等了一陣,打破沉寂:「雖然你現在的聲音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可是我特地打電話給你,你也別這麼安靜。」
「沒啦!我在想事情。」既然她不介意她的破嗓子,她何必跟她客氣。「你還說,付電話費的可是公司呢!」
「就是公司的才要多多利用,總經理不會感謝員工替他多省一點電話費的,更何況我這是正當用途。」像是料定了施夷光會追問是什麼正當用途,她立刻道:「幫大老闆關照關照他最重要的小秘書呀!」
施夷光卻不以為然道:「我並不重要,領人家薪水的,秘書沒了,再請一個就是了。」
明明是找機會打混,還有臉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了不得。
「看得這麼開呀?那你還在龜毛什麼勁兒,想還錢,以身相許不是更有誠意?」
施夷光稀鬆平常道:「以身相許,那也得看人家要不要!」
周寶菡如夢初醒。「說的也是,你應該不是范青嵐會看上的那一型,要不然你們也不會相安無事到現在;要換作我,那倒還有一點可能。」
施夷光差點哼聲出口,損人又揚己,真高竿啊!
「不過,聽說他換女人跟換衣服一樣快,倒不曾聽聞他跟自己公司裡的女職員有任何曖昧,都是往外發展,好討厭!如果想跟他,八成得先辦離職。」周寶菡抱憾地說。事業對她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在她認為,專靠男人
養而又沒有一技之長或工作的女人最丟臉。
施夷光聽她抱憾不已的語氣直想發笑,一笑出聲就咳嗽起來。
聽見她咳嗽不已,周寶菡扯回正題:「喂,小施,你到底有沒有好點?怎麼感覺還是很嚴重?」
「有,咳咳……」不咳則已,一咳就沒完沒了,好不容易等咳嗽稍歇,她連忙拿起床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我看我待會兒還是過去看看你好了,不然萬一你病死在屋裡都沒人知道。」周寶菡皺著眉道。
「你少烏鴉嘴,我的生命線長得很。」
「你說手相啊?那可不一定准。」
「反正你不用特地跑過來就是了。」分明咒她早死。
「好吧!如果你堅持,我也不必冒給你傳染的危險過去探視你,你身上的感冒病毒好像很猛喔!反正還有一天假,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如果還是覺得不舒服,頂多再請一天就是了。我看你的休假日好像都沒用過,起碼有五、六天不來上班也不會被扣薪水,你就在家安心養病吧!」
「問題是我可以請那麼多天假嗎?工作那麼多……」她沒去上班,誰來做?
「喲,你還當你沒來公司就會變得一團亂?放心,咱們公司其實還有不少閒人可以調動的。」
「喔!那就好。阿寶,我講太多話,喉嚨有點痛,不多聊了,有話等我病好再說好了。」
「OK,那我不打擾你了,記得多喝水、多睡覺,病自然就好得快。」
「拜。」將電話放回原處,她又躺回棉被裡,睜著眼睡不著,眼眶又濕潤起來。這個老症狀,每次感冒總要教她掉下一缸子的淚水,止都止不住,真煩人。
早知道前幾天就不跟伍康濤騎車去兜風了,冬夜的風冷兮兮的,她當時是哪來的閒情逸致?
起身換了件乾淨的棉衫,她躺下床,想著回公司以後要將醫藥費還給范青嵐。想著想著,又接受周公的邀請,去他老人家那裡喝剛才沒喝完的茶。
也許是周寶菡的話讓她安心了,反正工作有人暫代,那麼她也著實沒必要趕回去賣命。
也可能真是有那麼一點倦了,她有點傻,放著好好的休假日不用,進公司兩年,功高勞苦,五天的假期是公司給的福利。已經入十二月了,年底將至,五天假不用也不能累積到明年使用,再像去年一樣傻傻浪費,未免也太不識好歹。
可能就是太久沒有好好休息,這一病才會病得那麼嚴重,她還不曾有過因感冒昏倒的紀錄呢!
第六章
施夷光自動自發地給自己放了一個禮拜的假,整間公司雖也的確像周寶菡所說的沒有混亂成一團,但是二十二樓的天花板卻像許久不留有陽光出現過一般,分外陰霾。
隔周,當施夷光到公司銷假上班的時候,感冒已康復得差不多,她還特地提早到公司。沒想到一到公司,每個人都很殷懃地跟她打招呼,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活像太久沒見到她而十分想念她似的,讓她十分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