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汛」。
擔任黃河的河神實在是很辛苦的,天帝常常要多發放些年終獎金,才挽留得住這些勞苦功高的神仙們,因為根本沒有神仙願意遞補黃河河神的空缺。
若若一想到上次升等考試挫敗,便連聲埋怨人類自食惡果也就算了,竟還連累了她,真是太過分了!
「你不檢討自己,倒很懂得推卸責任啊!」白澤抬頭看著倒掛在樹枝上的若若,大聲地說道。
「誰說的——啊!」若若猛地睜開眼,驚覺樹下的白色身影竟然不是胡蓮衣。
「下來,別學蝙蝠成天拴在樹上!」白澤的神情是溫和的,語氣卻相當嚴肅。
其實,不用白澤吩咐,若若也會下來——不,是掉下來!看清楚樹下的人影是白澤後,若若就忘了緊勾住樹幹,瞬間,她像是倒栽蔥似的從樹上跌了下來。
「啊!」若若的慘叫聲很是驚天動地。
「若若!」胡蓮衣見狀,忙跑上前去,想要接住她。可還沒接到,就被白澤拉了回來,她只
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好友摔個四腳朝天。
幸好,血肉模糊的景象倒是沒出現,就只見一隻火紅色的小狐狸趴在草地上呻吟。
「若若!」胡蓮衣擔心地抱起小紅狐,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摔暈了的它。
白澤將小紅狐抓到手臂上,左掌覆在它的頭上,一瞬間,四周發出一陣耀眼的銀光,在銀光消失後,變回狐身的若若又恢復成少女的模樣。
「白澤,你好壞心哦。」剛回復人形的若若捂著腫脹的腦袋控訴著。
「你還有臉說!一個修練了八百年的狐仙受到一點驚嚇就變回原形,這像話嗎?」說完,白澤毫不留情地鬆開手臂,讓原本依偎在他臂彎裡的若若頓時失了依靠,又摔回地上。
若若低叫一聲,本想還嘴,可一見到白澤滿臉凶樣,到嘴的話立刻卡在喉嚨中,她只好鼓著腮幫子,不敢吭出隻字片語。
沉默了一陣子,若若實在忍不住,話正要出口,卻又見到胡蓮衣在白澤身後猛對她示意搖頭,她便乖乖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這回的升等考試要是再沒通過,你就乾脆去黃河河源代替河神看守源頭,不要回來了。」白澤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臨走時,他連胡蓮衣也一併帶走,留下若若獨自對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乾瞪眼。
「白澤長老,您為何要對若若說那些話呢?」胡蓮衣納悶地問道。
若若相當於是白澤的女兒、妹妹,更是他的弟子,狐族之中沒有一個不知道白澤是非常疼愛若若的。但,現在他又為何——
白澤悠悠地歎了口氣,說道:「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她再過不了,可是真的與天界無緣了……」
胡蓮衣有聽沒有懂,「長老……這是什麼意思呢?什麼叫最後一次?升等考試不是每百年都有會舉行嗎?而若若又為什麼——」
白澤卻打斷了胡蓮衣的追問。
「蓮衣,你該去準備自己的修業考試了,兩百年很快就會過去的。」
「長老?」胡蓮衣迷惑地看著白澤。怎麼長老今天淨講些語帶玄機的話呢?
狐的直覺向來是敏銳的。胡蓮衣有預感,未來必然將會有什麼事發生,而這些事可能還與她那迷糊蛋好友胡若若有關。
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呢?她有點好奇,卻也有點擔憂呢!
摘月山百年一度的賭季又要開幕了。
嚴格說來,若若這是最大的創辦功臣呢。沒有若若,狐族裡就沒有賭注的對象,因為,狐仙們常以若若能否通過升等考試來下注。
「下注下注,一賠一百,快來下注喲!」摘月賭坊的莊家聲嘶力竭地吆喝著。
沾染世俗氣味本是修練者的一大忌諱,但是,如果連元老級的狐仙們都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還帶頭作莊,那麼,小狐汕們又何必有所忌撣?所幸這「賭季」每逢百年也才一次,大伙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作這是修練無聊時用來打發時間的盛會。
「我賭若若這次升等考試失敗。」有位狐仙毫不遲疑地下在,立刻引來許多狐仙紛紛跟進。
「可是,聽說她這回是勢在必得呢!」也有些狐仙拿不定主意。
「千萬別信她的,她的話沒一次有信用的。」
試場外,鬧烘烘的一片;試場內,卻沉悶得教人想打瞌睡。
若若姿勢不雅地打了個大呵欠,聽著眼前主持試煉的長老級狐仙講述數百年來毫無改變的試煉規則。當然,規則不外乎是什麼不能擾亂人間、不可讓凡人知道狐仙的身份、不可擅用道術之類的,另外,還有什麼限期三年、不管有沒有成功,都要回摘月山覆命等等的,聽了四百年,她都會背了。
無聊的開試儀式,令若若頻打瞌睡,昨夜,她又犯頭疼,一整夜都沒睡好,現在她是精神不濟又四肢無力的。
「胡若若……胡若若到試了嗎?」
主試官往台下搜尋著,叫了數聲,精神恍惚的若若始終沒有反應。她身邊的狐仙忙搖醒她,
她才猛然睜開眼。
「什麼事?」若若毫不羞愧,理直氣壯地問。
主試官白了她二眼。「胡若若,上前抽題。」
「啊?哦,是。」對哦,她差點忘了。她扮了個鬼臉,遂趕忙上前抽題,笑笑地搔著後腦勺,引來不少竊笑聲。
「若若加油。」一個少年狐仙善意地祝福道。
若若微笑地向他拋了個媚眼,立刻迷得他神魂顛倒。
凡是狐,天生就有媚人的本事;通常道行愈高,媚人的功力也就愈深。但若若卻是個異數,明明只有八百年的淺薄道行,卻總在不知不覺中,常有狐仙為她所媚惑,而她則不自覺。
主試官瞪著一身紅衣的若若好一會兒,才猛然回神過來,急忙暗自收斂心神。方纔,他竟也差點受她媚惑了。照理講,憑他一千五百年的道行,應該不可能受媚於僅有八百年道行的若若才是呀!他再看若若一眼,以狐變化的外形來看,少女樣態的她並不是最美艷嬌媚的,年輕的樣貌顯得有些稚氣,再加上迷糊的心性,若若實在不該擁有如此深厚的媚人本事,再仔細多瞧一眼,也不覺得她有哪點迷人,那麼、剛剛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