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屋頂上,卻趴著兩條身影,在眾人皆上床就寢的時刻,他們兩人壓低音量,細聲地交談。
「都這麼晚了,也沒出現什麼異樣,依我看,狐精作祟之說,實在不能相信。」他認為王家的公子和小姐會體衰面黃,也許只是因為生了病的關係。
「胡說!真的有狐妖作祟。」另一條身影低聲反駁,她先前見了王家一子一女的模樣,兩人氣色都很差,這屋子四周也殘留著一些狐族同類的味道,所以,她肯定有狐妖在此為患。「我給你的符,你帶在身上了嗎?」如果今晚狐妖沒來,鐵定是薛浪雲這煞星的關係。
「帶了,但是根本就沒有狐妖。」薛浪雲決定明天就去向王掌櫃問個清楚,被戲耍的感覺令他十分不悅。
「還沒子夜呢!再等等吧!我有預感,今晚一定會出現。」依據狐的習性,若5狹四騁桓鎏囟u剎抖韻螅q啎穔P僰u裨蠆豢贍Jw濎}患湴穈?/p>
看若若不斷地摸著手腳,凍得連牙齒都打顫了,薛浪雲體貼地說道:「愈晚愈冷了,我看,你還是先回客店吧,我一個人守就行了。」女人嘴再怎麼硬,終究是女人,冬夜的屋頂上可不是個舒服的地方。
若若呵著氣暖手。「那怎麼成呢?我不能離開啦。」雖然真的很冷,但眼見自己的同族走入邪路,她不該放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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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不肯離去,薛浪雲冷哼一聲。「凍病了,我可不管你。」他拿起腰間不離身的酒葫蘆猛飲一口烈酒,再遞向身旁的女人。「要不要?可以暖暖身子。」
若若遲疑了下,便接過試著小飲一日,卻皺緊了眉頭,忙將嘴內的酒汁吐掉。
「好難喝!」她趕緊把葫蘆丟還給薛浪雲。
薛浪雲見她吐掉酒液,也沒再說什麼,只將葫蘆系回腰上。這時,敏銳的聽覺令他豎起了毛髮。
「來了?」若若睜大眼看向薛浪雲,薛浪雲搖搖頭示意她噤聲。
兩人無聲地挪開一塊屋瓦,湊近那缺口,偷偷住下瞧著屋內的動靜。
屋頂底下是王掌櫃的女兒春蘭的閨房。房內不斷有細微的談話聲傳出,卻不見有人,只看見床帳內隱約交纏的人影。
莫非是王春蘭與人在房中幽會?薛浪雲的腦中閃過這個想法,遂決定進房一探究竟。輕手輕腳地躍下屋頂,沒注意若若已氣得臉色發白,卻又不敢喊出聲。
他居然把她丟在屋頂上!那她怎麼下去啊?眼看著薛浪雲就要進入屋子裡,恐怕會壞了事,她一急,腦袋更加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床帳內,應約可見理頭的人正在做什麼,不時有男女交歡的喘息與呻吟聲傳出。
薛浪雲冷冷地注視這一切,考慮著該不該掀開床帳,使他們的偷情行為曝光。須臾,他轉身欲走,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令他震驚的一幕-一
一條毛茸茸的長尾巴正露出床帳外!
帳內的傢伙不是人!驚訝之餘,他手中的長劍已出鞘,刺向床帳後的狐妖。
「劍下留孤!」
屋頂上傳來一聲呼喊。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屋瓦瞬間崩落.傳來一聲慘叫之後,屋上的女子也掉跌下來。
但是,劍既已揮出,待薛浪雲要收拾時,劍刃早已沾上鮮血。
一大片雪白的床帳被利劍削下,床上橫躺著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與一名抱著手臂、不著寸縷,相貌卻異常陰柔俊美的男子
「若若!」薛浪雲關心地開口。光聽她那聲慘叫就知道她摔得不輕。但是,她那聲「劍下留抓」是什麼意思?
然而,薛濃雲不敢輕易回頭看她,他手中的長到直指床帳內的妖狐,深怕一不留神,就讓它給跑了。若若始終沒應聲,而他的劍也遲遲不敢放下。
床上那遍身赤裸的狐妖緊抱著鮮血直流的手臂,陰柔俊美的臉孔卻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薛浪雲見狀,警覺提防,想起若若給他的那張咒符,連忙取出,見那狐妖就要奪窗而出,他快速閃身避開它目中吐出的白煙,再一個翻身,將咒符按貼其背,只聽見哀鳴一聲,不久,果然瞧見一隻大黑狐伏在地上,右前腳正流血汩汩。
薛浪雲藏不住心中的震驚,原來世上真有精怪的存在,也震驚於若若給的符咒竟真的有用!他扯下腰間繫帶,縛住了大黑狐的四肢,抹掉額上的汗水,這才回過頭察看若若的情況,轉過身的剎那,他卻呆住了。
哪還有若若的人影?!一片碎礫瓦堆中,只有一隻暈了的紅狐趴倒在地。狐的周圍則散落著若若穿在身上的衣物。
薛浪雲瞪大了眼,手中的長劍一時沒握穩,「鏗」的一聲,劍就掉落在冰冷的石地板上。
第六章
上了栓的房門輕輕地被推開,房外緩緩走進了一名白衣男子,那男子走向破瓦堆,伸手抱起地上的小紅狐,他抬起眼,平靜地對上薛浪雲的目光。
薛浪雲一眼就認出了這名白衣男子,而令他訝異的是,已上了栓的房門,他如何能一推就進來?
「你也不是人?」薛浪雲瞇起眼,一腳踢起掉在地上的長劍,劍柄瞬間入手,他緊緊握住。
白澤望著他的眼。「你很驚訝?」
「是有點意外。」薛浪雲冷靜地說。
「知道我們不是凡人,你不害怕嗎?」白澤見他力持冷靜,心底頗為欣賞。
「她是一隻狐精,那你又是什麼?」薛浪雲冷冷地問。儘管他早就懷疑若若不是人類,卻怎樣也料想不到她竟是一隻狐精。
『你不必管我是什麼,那並不重要;另外,若若是狐沒錯、但她不是狐精,是狐仙。」是個不成才的狐仙,竟在凡人面前現出原形,他只不過為了處理另一隻狐精,來晚了點,她就出了這麼大的差錯,真今白澤哭笑不得。
「狐仙?」薛浪雲難以置信。「那麼,你們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把她免費送給你當妻子。」白澤淡淡笑道。「其中緣由,你不必深究,我只問你一句,在你知道若若是狐仙以後,你願意娶她為妻的誓言還有效嗎?」
他發過什麼誓都不重要,因為說「不願意」的人並不是他呀!這白衣男子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情啊?薛浪雲不解。他對若若雖然有一種特別的熟悉感,但這種感覺是很明白的,並無涉及男女之間的情愛,反而是一種很單純的,近似老朋友般的那種情誼。發誓之舉,也不過是因她苦苦相逼,他拗不過才順遂其意的,這怎麼能看作「天長地久、海枯石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