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狐女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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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怎會不凡?不也是百年修得一副人形,千年褪一層皮,見曾鮮(仙)過了?」她冷言冷語地反駁。

  「你好像故意要唱反調似的,為什麼?」他定睛看著這紅裳少女,似想瞧出一點端倪。

  被他這樣瞧著,她的氣焰反倒滅了幾分。她有些難堪地避開他的眼神,不懂自己為何每次見著他就難過的緊,教她渾身不舒服,而且愈來愈嚴重。

  「若若?」白澤見她失神,忙出聲喚道。

  她猛地抬頭。「誰准你這樣叫我的?」

  「大家不都這樣叫你嗎?」入境隨俗,不對嗎?他並無其它用意 ?/p>

  「他們是他們,你算什麼!」她說完了話,也不理他,扭身就走。

  白澤見她要走,尚未細想,便直覺地伸手拉住她。誰知她猛地出手,他一時不防,順著她襲來的力道往後彈開,雖沒受傷,卻正好掉過鏡湖裡。

  若若本也不是蓄意傷害,見他掉入鏡湖,反倒一驚。鏡湖能觀世,卻也是葬仙之所,一旦掉進鏡湖,湖水冰寒無底不說,湖水更會限製法術的施展,就算是神仙也會溺死的!

  不及細思,她立即跳入湖中,想教他上來。誰知湖水竟比她所以為的更要寒冷;她一下水,渾身就打著哆嗦,手腳不聽使喚,連自保都難,更遑論救白澤。

  她的身子不斷地往下沉,緊含的一口氣即將用盡,她眼一閉,心想今日將喪於此湖了。此事若傳出去,只怕會貽笑大方……

  突地,她感覺手臂被拉住,心想大概是水草之類的纏住了她的手腳,身體才不再繼續往下沉。恍惚間,她睜開眼,只見一張俊雅的臉龐湊近她,在她幾乎窒息的同時勢住了她的唇,她立即貪婪地吸取氧氣,一時之間,倒也顧不得狼狽。

  白澤拖著半昏迷的她往上游,終於浮出水面,再拖著她往岸邊靠近,等到將她抱上湖畔,他也早巳累得氣喘吁吁的。

  這下,兩個人渾身都濕透了,她趴在地上猛咳,又吐了幾口水,他忙著拍她的背幫她順氣,倒也沒想到要先將彼此弄乾。

  猛咳了一陣,稍止,她隨即大口大口地吸氣,發現他也同她一樣用力地喘息,轉過臉來,看見他那澄澈的琥珀色眼眸,和他唇角那抹好看的笑容,竟久久移不開眼。而她的心……就陷落在這共患難的一刻了。

  「怎麼還掉眼淚呢?沒事了,沒事了。」白澤溫柔地撩開她掉在臉上的髮絲,以為她是因為驚魂未定而流淚。怎知他愈替她抹淚,她的眼淚就掉得更凶。

  如果戀凡是所有修練者的忌諱,是墮落;那愛上一個天神,又算什麼呢?

  人間之愛尚能冀求兩情相悅,付出的感情尚可得到回報;但若為一個天神動心,只怕縱使天地滅絕,也無法求得些許的共鳴吧!一旦陷落,便是萬劫不復,是永生永世的悲哀呵。

  若若站在一旁,看看過去的白澤與自己,看看白澤一臉的不明所以,再看問哭得像個淚娃娃的自己:頓時,兩行清淚鎖不住地滑下她的臉頰。

  如果能甘於不求回報的付出,那倒也罷,問題是,她能嗎?過去的她不能,重生後的她也不能啊。她的心,她懂……

  她記得,這天她哭了很久很久,只為了哀悼一顆不該迷失的心與一分不該產生的感情——凡間人稱之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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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確實實地動了情,口頭上不能承認,更不能向人傾訴,若只是將這分情深埋在心底也就算了;最多最多,只是自己一個人躲在沒人看見的角落偷偷地掉眼淚也就罷了,至少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

  相思是一種不曾有過的體驗,教她只備受其苦楚,卻不知道該如何自情網中掙脫,宛如一隻折翼的蝶,無法動彈。

  鏡湖的水中有她的淚,漫漫歲月裡,她看盡生死人間,早已深知「永恆」無非是一種奢侈的想望。所以,她對白澤的相思,總有一朝也會隨著時間漸漸地減退而終歸於無吧!

  若若看著過去的自己深陷於情海當中,難以自拔,她如潮水般澄澈的眸子為情而鬱沉寡歡,恨自己懦弱的同時,卻也不免跟著歎息。

  就連現在的她,亦無法表明自己的感情啊,她又怎能怨慰五百年的自己只會躲在角落歎息流淚呢?

  「唉……」不同時空卻同為一者的兩個若若,不約而同地輕歎出聲。

  如果白澤不是神,那該有多好?

  過去的她念了道咒語,湖面便由模糊而清晰,逐漸鑒照出人間的景象。未料,映人眼簾的,卻是一場殺戮,她不禁瞇起眼,手探入水中擾亂那慘絕入寰的畫面。

  以前見了這景象,她是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的。不知是不是動了情的緣故,連帶著也讓她有了類似人類的七情六慾?

  唉!不該干預凡間事的她再撥了下水面。待湖面平靜無波後,卻又呈現了另一景象——

  一隻狐誤落了獵戶的陷阱,被鐵夾夾斷的傷肢正汩汩地流著鮮血,狐不時發出令人不忍聽聞的哀號。

  她睜大眼看著,唇線緊抿。凡人以獵捕為生,並不觸犯自然的法則,唯須有節制限度,在循環的食物鏈中取得平衡,方能令萬物生生不息。雖屬同族,但它誤落陷阱,這是命中注定,她亦不能出手相救。

  正打算改看別處,湖面中隨後顯現的影像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個衙門的公差,正牽著馬,往林子裡走去。公差看見獵戶提在手上的狐狸,公差起了哀憐之心,便出錢買下了傷狐,並替它療傷。

  她抿緊的唇微微扯動起來,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若若見過去的自己放柔了神情,也湊了過來想看看,一見公差的面,若若便明白了。

  那是五百年前的薛浪雲。

  當時,她瞧他還挺好心的,心裡便記住了他這個人。畢竟,讓她看得順眼的凡人並不多,而他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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