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應是冷哼一聲。
艾莉兒仍然沒有抬起頭,她咬著唇,悄悄流著眼淚。「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等這裡收拾好,我就離開。」
他猛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有幾句話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他冷硬地又別開頭。
他出門了。
從艾莉兒掉眼淚開始,屋裡就有一種奇異的氣氛在蔓延,那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極力否認他之所以急著離開是因為那喘不過來的氣氛和感覺。
他只是生氣。他承認他非常非常的生氣。
他提早到公司,換上他放在公司裡的西裝這是他僅存的一套沒有泡在水裡的。
看來經過這次災難,屋裡頭有很多東西需要更換。例如客廳那一套泡了水的進口沙發,和臥室裡的床。
一夜未合眼的他,正因為某種心煩意亂的情緒而無法使心情平靜下來,暫時休息片刻。
他在辦公室裡踱步這似乎已成為他近來最常做的一件事。自從遇見那小巫婆以來。
時間是七點四十五分,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小時又十五分鐘。
他開始抓頭髮。然後他打開桌上的個人電腦,把電腦遊戲「天堂」拿出來玩。
Cocoa到公司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鳳宣懷埋首在電腦前奮戰的景象。
她泡了一杯咖啡,來到他身後觀戰。但不久她便蹙起眉,喃喃道:「真是死腦筋,怎麼你就是不肯把袋子裡的玫瑰拿出來送給女巫?」
她一出聲,鳳宣懷才發現她的存在。「那是行不通的,玫瑰絕對不能送給女巫,不然她會毀了你的家。」他有慘痛的切身經驗。
他回過頭,把Cocoa的咖啡挪到手邊,就唇喝了一口。
「呃?」鳳宣懷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讓Cocoa一時間沒留意他偷喝咖啡的動作。
鳳宣懷丟開鍵盤,整個人攤在椅背上,他伸手揉了揉額際兩側的太陽穴,緊緊閉上眼,呻吟道:「可可亞,我頭痛死了,拜託你泡一杯咖啡給我,再順便拿兩顆阿斯匹靈過來。」
Cocoa本來不想理他,但看他一副快死掉的痛苦表情,她不由的就照了他的話去做。
一杯咖啡,兩顆阿斯匹靈。
她好奇的是,是誰讓這只驕傲自大的公孔雀頭痛到這地步?
鳳宣懷吞仙丹似的急急將阿斯匹靈配咖啡吞下。彷彿這樣做,他的頭痛會減輕一些。待他睜開雙眼,發現他的秘書正睜大眼好奇地看著他,他抿起嘴,酷酷地說:「還不去幹活?你當公司花錢請你來當壁花呀?」
Cocoa聞言,臉色大變,她憤怒地看著他說:「你道不道歉?」
鳳宣懷愣了半晌,心想:難道女人就只有這句話可說?
他高傲的男性自尊不容許他低頭賠不是,而Cocoa則非逼他說出「對不起」不可。
「你下流、無禮、不尊重女性,我從來都沒有看過像你這麼沒禮貌的人!」
她高高的鞋跟在地板上踩出喀啦喀啦的聲音,咄咄逼人的語氣令他更加頭痛。他索性閉起眼不看她,彷彿這樣就能夠逃避她的憤怒。
她真的是受夠了!她深吸一口氣,說:「你真的不道歉?真的不?好,那麼我就做到這個月底,你另請高明吧!我拒絕為一個不懂得道歉的人工作。」
說完她便走了出去,並將門用力甩上。
鳳宣懷則在許久以後才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無奈地瞪著天花板。他想這回他真的把事情給弄擰了。
怎麼搞的?他其實並不是有意要惹Cocoa生氣的。
只是一句道歉的話,他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
辦公室的門又被打開,前一刻才怒氣沖沖離開的可可亞又走了進來。她像女王發號施令一般威風的站在門邊,昂著下巴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鳳宣懷歎了口氣,放下他的自尊,低聲道:「很抱歉,我不該那麼說。」
Cocoa的態度也軟化下來,不再用高八度的聲音喊話。她看了他一眼,說:「假如你能早一點道歉,相信你的女友們不會那麼堅決地要離開你,因為不會道歉的你,幾乎跟混蛋沒有兩樣!沒有女人可以忍受她的情人說錯了話卻死不認帳。」
鳳宣懷呻吟一聲。「拜託你行行好,我的頭真的很痛。」
Cocoa搖搖頭,退了出去。
不使用魔法根本就沒辦法處理這一團亂。
艾莉兒手上拿著抹布,試圖將地板上的積水吸乾。
她將大抹布的水擰乾後,又放到地上吸水,等到抹布吸飽了水,便將水擠到水桶裡。
一整個上午,她就光是重複著這個動作。
她的雙腿因為長久蹲在地上,血液循環不順,早早便已經麻痺了。
她的手則因一直碰水,手心已經泛白並且皺了起來。
她的手臂也酸痛得幾乎舉不起來,連將抹布擰乾這簡單的動作,都沒力氣再繼續下去。
她坐在地板上,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將她推往自責與沮喪的悲慘世界。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她答應過不使用魔法,然而即使能用,她也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念出正確的咒語,而不出任何差錯。
也許他說的對。她無法確定一個咒語念出後,事情的結果會變得怎麼樣?說不定會比現在更糟也說不定。
所以她絕對不能使用魔法……
噢,這個認知令她無比的沮喪。一個女巫如果不能使用她的魔法,那麼她還能算是一個女巫嗎?
不能……再也不能了。艾莉兒傷心地想。
更糟的是,她當不好一個女巫,也當不好一個平凡的人。
瞧瞧她,連擦地板這種簡單的工作也做不好。她已經吸了一個上午的水,但是地板似乎還是一樣地濕。
一籌莫展的她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身上的濕衣服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抱了抱手臂,然後催促自己繼續擦地板。
得趕快把這裡恢復原狀才行--即使是在不使用魔法的情況下。
鳳宣懷在近中午的時候回來。
他打開門,發現地上的積水幾乎已經干了,但屋裡頭還是一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