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知道她們究竟為什麼跟他分手,但是她們個個守口如瓶,像串通好一樣,不管怎麼問就是不肯說。
小巫婆也在生氣,他想知道她為什麼生氣,是他說錯了什麼或是做錯了什麼?
還是女人天生就是愛生氣,生氣的時候就是不可理喻?
如果是的話,那他沒話說。因為女人有生理期,男人沒有,構造不一樣,他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知道她們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但假如不是,那麼他這次一定要弄清楚原因。因為他不想看見小巫婆的眼淚,一點兒也不想。
艾莉兒吸了吸鼻子,覺得傷心這麼久,應該夠了。她擦擦眼淚,發現他們還停在路肩上沒走,而他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她決定不要再哭了,於是她挺起肩膀,把眼淚嚥回去。「怎麼不開車,路程不是還很遠嗎?」
「小紫羅蘭。」他發現他喜歡這麼喚她,因為他知道她喜歡,雖然她嘴裡說「不」。他誠懇地說:「等你知道你為什麼像剛剛那樣掉眼淚的時候,麻煩請你告訴我。」
艾莉兒聳聳肩,覺得心情好多了。於是她說:「喔,那沒問題。」
車子重新開上路,艾莉兒開了一瓶礦泉水來喝。
她邊喝邊注意他專汪於駕駛的神情。想了想,她說:「宣懷,雖然我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但基於我們同舟共濟的立場,我想我還是需要知道你以前女朋友的事。」
剛剛她的眼淚就是從這裡開始掉下來的。這回他學乖了,他決定挑重點講,因為他不想談太多以往的失戀歷程,那畢竟有損他的自尊。
「嗯,怎麼講呢,我先後有過六個女朋友,每一次都是她們主動提出分手,跟我交往時間最長的是最後一個女友,本來我已經說服她搬來跟我同居了,噢,就是在被你又是風又是雨而毀掉的那間房子,誰知道我才剛準備要向她求婚,她就先跟我說拜拜……」他一邊說著過去在情路上跌倒的慘痛經驗,她則專注的聆聽。
原來他只打算大概講一講,敷衍一下她的好奇心,但不知不覺竟把過去的點點滴滴在艾莉兒面前全盤托出。
車子開進中部山區的時候,山上起大霧,為了安全起見,他將車速減緩到每小時三十公里。他不知道自己講了多久的話,直到他意識到喉嚨開始沙啞,他才結束這個話題。
艾莉兒一直沒再作聲,他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她居然不給面子的睡著了。
枉費他說的口乾舌燥,也不知道她究竟聽進了多少。
他突然覺得有點不甘心,想把她叫起來繼續聽他說話;但見她睡得甜,一張小小的臉蛋斜斜地垂著,在點頭點了兩、三回後,終於螓首靠在他肩膀上。他的心底忽又湧起一股柔情,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粉頰,從後座拾了一條毛毯包住她,然後才又開車上路。
他突然心驚膽跳起來!
不是為了瀰漫在山上的大霧和潛伏在暗夜裡的危機,而是想到--
在與季芸芸約會時,他心裡掛念的人是小巫婆;而與小巫婆在一起時,他卻連季芸芸的臉孔也想不起來。他甚至連他以前那六個女友的長相都有點模糊了。
這意味著什麼?他害怕進一步深思。
因他隱隱察覺到,揭開冰雪,揭露的未必是他所期待的春天。
他們在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到達目的地--一間位在中部山區的溫泉旅館。
鳳宣懷將車停在旅館前的停車坪上。
旅館大廳的燈在他將車子停好不久後亮了起來,一個修長的身影朝他們走來。
鳳宣懷先下車,再繞到另一頭,將車子裡熟睡的女子連人帶毯的抱出車。
那修長的身影已經來到他們身邊,朝他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阿宣,你可回來了。」注意到鳳宣懷抱在懷裡的東西,他好奇地湊近臉看了看,但在黑暗裡看不真切,他不確定那是什麼。
「季則,來得正好,幫個忙,車廂裡有兩件行李。」
季則點頭,去拿了那兩袋行李,跟在鳳宣懷身邊。「嘿,你不是說要帶女朋友回來嗎?在哪裡?」他四處張望。
他們已走到光線充足的大廳前,季則總算看清楚鳳宣懷懷裡的「東西」,他吹了聲口哨:「哪裡撿回來的小貓?」
鳳宣懷低頭一看,低笑出聲。酣睡在他懷裡的小巫婆一張臉蛋小小的,像條小蟲一樣蜷成一團,全身又裹在毛毯裡,看起來就真的像是一隻被棄養的貓兒。季則形容的太對,他笑著說:「她是莉兒,我女朋友。」
季則驚奇地睜大眼,隨即他朝屋裡大喊:「阿宣帶女朋友回來了!快來看,她好像一隻小貓。」
鳳宣懷來不及阻止,只得眼見原本黑漆漆的旅館經過季則這位大聲公一喊,好幾間房間的窗戶都亮了起來。
然後屋裡便傳來雜杳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他母親和繼父,季則和他的女友小恬,以及幾個不相干的房客,個個都圍在鳳宣懷旁邊,像看稀有動物那樣的看著蜷在鳳宣懷懷裡的小女人。
「真的好像貓喔,真可愛!」有人忍不住伸手違了逗艾莉兒,但立即被鳳宣懷制止。
「不要吵醒她,她累了。」
大概是覺得太吵,艾莉兒皺著眉在他懷裡動了動,小臉蛋往他懷裡鑽,挪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又繼續酣睡。
他們於是有默契的放低音量,但又忍不住偷覷了鳳宣懷的小貓好幾眼。直到鳳宣懷瞪向他們,說:「不要再看了,等一早她醒來再讓你們看個夠。」
張明月叉著腰說:「好,到時候你可得全盤招來,告訴我們你是在哪裡撿到這只可愛的小貓的。」
鳳宣懷早已備妥一套說詞,他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沒問題,等我們睡醒再說。」他會編出一套十分具有說服力的說詞--當然裡面不會提到關於女巫或魔法等字眼。他不想把事情複雜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