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芋頭……」
「什麼?」夏日沒聽真切。
「兩個芋頭可以煮一頓芋頭大餐了。」他喃喃道。
夏日又氣又笑。〔牛!」
錯過了說他其實也愛她的時機,曾晴巖滿心惋惜。
他迄今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在他眼中,她——江夏日,一個熱情如六月艷陽的女子,擁有過的情人該如過江之鯽,他會是她生命裡唯一一個能得到她全部的心的男人嗎?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吸引她。
敲了敲籃子裡的芋頭。
喀喀,很結實的聲音。看來這兩個芋頭會很好吃。
夏日看著他的背影,有點納悶他神情的若有所思。
不否認,她是有些失望。
也許喜歡和愛之間還是存在著些許距離吧。
他不討厭她,也有一點喜歡她,但在他心中,他究竟對她是什麼看法呢?
誰說只有女人心如海底針,在她看來,男人的心也一樣深不可測啊。
在愛情裡,如果兩個人都把感情悶在心裡,日子怎麼過下去?
嗯,既然如此……
如果他不讓她分享他的心事,那麼她就讓他分享她的。
她要一點一點地滲透進他的心房,涓滴穿石,總有一天,她會融化他堅硬的外殼,碰觸到他心中最柔軟的那一處福地。但她不確定自己的毅力是否能支持到她贏得勝利,假使勝利距離很遙遠……
那就縮短它的距離!她決定了。
她不是安於等候的那種人,江夏日向來都是積極進取的。
突然從身後被抱住,曾晴巖納悶地轉過來,看著將臉埋進他後背的美麗女子。
〔夏日,你在做什麼?」大庭廣眾之下,愈來愈多人盯著他們看了。
「我在縮短距離。」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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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在一起三個月,漫長的夏天都結束了。然而夏日左等右等,卻等不到曾晴巖有半點表示。
她是享受有他作伴的日子。太享受了,跟他在一起,時間好像不夠用。一顆心都懸在他身上,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時候,她不應該還會感到寂寞,但她就是寂寞——當她覺得他們明明如此接近,心的距離卻依然遙遠的時候。
以前獨身一人,她寂寞,但因為太過習慣一個人過日子,是以雖然寂寞,但很容易便可以將時間打發過去;然而現在她已經太過依戀有他陪在身邊的感覺,他填補了她心裡長久以來渴望愛情的那種空虛,她愛看他笑、愛看他皺眉,但是她不知道,原來愛情也會加深一個人寂寞的深度。
她明白這是因為她交出了心,但他沒有。
「我們同居好嗎?」夏日有些喪氣。如果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空間上的距離縮短了,也許心的距離也會縮短。那麼她就可以碰觸到他的心,多一些、再多一些。
有點沒志氣地打了通電話給他。孰料他竟然回答——「不好。」曾晴巖想都沒想過。
〔這什麼不?」夏日睜大著一雙貓兒眼。
曾晴若看不見夏日的表情,不知道她現在有多麼失望。他說:「同居也許是時下的風氣,但是我們住得又不遠,想見面就可以見面,何必急著住在一起?」
電話那頭,夏日怔愣了好一會兒。末了,她歎了口氣,輕輕把電話掛上。
如果這樣也不行,那麼她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屬於她呢?
她心思向來靈巧,但她這塊石頭卻總是讓她連連碰壁。
難道他不知道她也會累,硬壁碰多了她也會心灰意冷嗎?
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若果真是如此,那當然又是另當別論。
* * 「
曾晴巖不知道夏日的心思。
他從未打算與她同居,很是訝異她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想當然耳,他一口拒絕。
他不想同居,他想要的是婚姻。
瞪著已經掛斷的話筒好半晌,他放好話筒,拉開大辦公桌的抽屜,取出一隻天鵝絨盒,開啟它。
看著錦盒裡的鑽石戒指,他眼底泛滿柔情。
「你……願意……你願意嫁給我嗎?」他低聲練習著。
他已經練習好幾次了,還是有一點結巴。說到結巴,他就想笑,他從未結巴過,如今一隻戒指卻令他害怕得忘記如何流利地說話了。
戒指閃耀著璀璨的光。他將戒指連盒收進上衣口袋裡,放好,拍拍胸膛。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明天要赴美國談生意,一個禮拜後才回來。他不想倉卒求了婚後又得立刻離開,一切還是等他從美國回來後再說吧。
只不知,她是否會答應?
* * *
短暫相聚一個晚上後,夏日悶悶不樂地看著曾晴巖搭上了飛往波士頓的班機。
「大笨牛!」她捉著一隻靠枕用力地拍打著沙發。
大笨牛!!為什麼他就那麼固執、那麼不知變通呢?他不知道她害怕她跟他之間的距離嗎?
不,他不知道。不然他就不會與她溫存過一夜後什麼也沒說就飛到美國去了。
雖然早已知道他要去美國一個禮拜的計畫,但思及他從未給她任何保證,夏日不禁有些心寒。這大笨牛,他為何就不能說一聲類似於愛她的話呢?
結果,曾晴巖出差三天,沒打過半通電話回來。
第四天,夏日帶著陰霾的心情到了辦公室,卻接到一通令人措手不及的電話。
夏日瞪大眼睛。〔什麼?丹尼爾,你說什麼?」
三秒鐘後,夏日咧開嘴。
「哦,這太棒了,什麼?現在?喔,當然好,沒問題,等我,我立刻就來。」
天啊。掛了電話後,夏日仍然難以看信。她飛快打了另一通電話給航空公司,訂了一張直飛巴黎的機票。
她要去赴一場婚禮。
「 * *
提早一天結束在美國的行程,該成了合約,曾晴巖歸心似箭。
從機場直奔回家後,他累得想攤在床上。
摸著懷中的戒指盒子,他微笑地想。等他清醒一些,他要先洗個澡,穿上體面的衣服,然後去敲夏日的門。
她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呢?
這個腦袋裡正在織著美夢的男人因為太過疲累,終於合上沉重的眼皮,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