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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話雖這麼說,但,人總是感情的生物嘛。不管有情、無情,多情、薄情、親情、友情、愛情,都是情。再怎麼無情的人,也很難跳脫情感的羈絆。

  每個人的心都重重的,只有那些出家的修行人稍微輕了些。修行的緣故,他們比一般人能「捨」,可他們捨了私情,對世間的大愛、對信仰的虔誠卻又那麼的重,比較起來,孰輕孰重,也很難說。

  或者,其實大家都一樣重,只是重視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若果真放不下,就什麼輕,重都別提了。

  收到阿M從法國南部寄來的E-mail,她安頓好了自己,在當地幫一名麵包師父賣法國麵包。她放下了嗎?大概還沒有,不然她信裡,字裡行間不會有那麼多霧霧的情緒,她又不是去倫敦,法國南部太陽可以曬死人了。

  英治在一個雨夜跑來按她的門鈴,問她阿M的下落。她只有阿M的E-mail,沒有她落腳的確切地址。這個人更不用跟他談什麼放下不放下的了,他是她見過的人當中,很重情、很重情的一個,癡心極了——至少在目前看來是如此。會不會變心,就讓時間來說話嘍。

  她沒有告訴他阿M在法國南部。因為他就算追了過去,找到了她,問題還是無法解決。阿M躲的不是他這個人,她躲的是自己的過去。地點或距離不是絕對問題,問題在,他肯不肯等——等阿M想清楚以後,回來他身邊,那或許就是幸福的開始。

  這是跟時間的拔河,阿M心結太深,除了她自己釋懷以外,沒有其它辦法。他人能給予的僅是幫助,不是勇敢,勇敢是要從自己的內心深處醞釀產生的。阿M什麼時候才能勇敢面對?很難說,也許半年,也許一年、三年……也許一輩子也不能夠,都是有可能的事。

  世上有很多事,不一定都能找到結果。

  就像馮哥跟美力。

  昨天她不小心在樓梯間聽到他們在談話。馮哥很激動,他要美力嫁給他,美力卻甩都不甩。

  馮哥的深情連她這局外人都感動,而美力卻棄若敝屣。她本來要出去替馮哥叫屈了,卻剛好聽見美力說了一些話。她說:

  「你追我追了這麼久,說一點都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我沒有辦法愛你並不是我不願意嘗試,你又何必那麼堅持非我不可呢?人啊,對感情的事不要陷得太深,那不僅會造成別人的困擾,更是作繭自縛,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纏著我了。」

  美力說完就上樓了,馮哥則懊惱的頹坐在樓梯階上。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又更瘦更黑了些,好消沉。

  她不敢打擾他。因為美力說得其實沒有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就像威希那痞子,追她追得快煩死她了,偏偏729就是729,不是全台大停電,而是不來電啊。聽說他再過一陣子就要回美國去了,真是萬歲!

  將心比心,她也不該怪美力。馮哥自己需要好好想想,是要繼續作繭縛住自己,還是剪破情繭飛去,人生裡總還有一些未曾尋覓過的角落等著發掘其中光輝。

  想著想著,出現的不是光,而是一道影來到了她面前。

  修長的手指頭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倏地攫住,放進嘴裡咬了一口,隨即又吐掉。呸!這種香蕉不能吃。

  果然香蕉還是本地出產的比較能入口,外國貨,閃邊去吧!

  傑格皺著眉看指上殘留下的齒痕。

  「你的懶病究竟要發作到什麼時候?」上回交給她的Case據說到現在還沒弄出下文,聽聞這女孩最近犯了懶病,下來關心,卻發現她坐在樓梯上發呆。

  「病入膏肓,一輩子都治不了。」

  「是不想治還是治不了?」

  加菲連挑眉都懶。「結果還不是一樣沒救?」求生意志跟醫療技術同等重要。

  「沒那麼絕望吧,起碼我就知道有個方法可以醫你這種病。」

  加菲興致缺缺。「你是醫生喔?」她不知道他也會醫病。

  「不,我只是你的上司——限你兩天以內把「華電」的DM文案稿擬出來,交到我桌上,逾時你看著辦。」舉起手腕,他笑道:「現在開始計時。」

  加菲的全身上下的懶蟲嚇飛了大半。「傑老爹,你不能這樣對我。」原本是預計一個禮拜提出的,現在不過才過了三天。

  「很遺憾,我可以。」他低下頭,和她額抵額。

  「你不能。」她咬住下唇,神態萬分可愛。

  「為什麼不能?」她何以能夠這樣篤定?

  加菲仰起臉。「因為……因為……我如果熬夜不睡覺,會醜得像鬼,會嚇到你。」

  他點點頭。「考慮得很周全。」

  「對嘛,我真的是為你好喔。」眼見著拖延目的即將得逞,她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

  傑格撫撫她白皙的臉頰。「那麼照原訂計畫交來,總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很敬業的。」加菲拍胸脯保證。

  傑格笑笑離去,其實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起碼,他醫好了她的懶病,不是嗎?

  第九章

  飯照樣吃,覺照樣睡,時鐘照樣在走,日子照樣在過。

  初夏時節,他帶著一身孑然來到立捷,遇見了讓他心動的女孩,轉眼間過去了半年,他跟她之間卻始終停留在朋友的階段,便再也踟躕不前。

  今天是冬至,大家大多提早下了班,回家進補吃湯圓。加菲也早早搭同事的便車離開,他下樓時,已經沒見到她的人影。

  她行蹤無定,很不好找。這半年來,他們玩捉迷藏的時間比其它時間還要多上好幾倍。

  她有技巧的閃躲他幾次幾欲流露的真情,也有技巧的堵住他的嘴,讓他說不出她不願意聽見的話。

  他一個大男人,摸不清這小女子的心思,偶爾捕住了一片影,下一刻,她又滑溜的逃出。

  倘她像雲一樣飄到他身邊,他尚能知道她的去向,但她化作一陣風,輕輕拂過掌心,除了麻麻的感覺留下來之外,他連她從哪裡來,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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