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層房這麼高嗎?」蝶兒又問。
男孩點點頭。「有。」
「那不行。」她最多只能爬上一層樓的高度而已,再高,她就會害怕。
而這次很顯然的男孩並不太苛求她,逕是點頭說:「算了,能爬就好,不像先前的那幾個。怕死得很。」
側著頭,男孩想了一下,像是在打什麼主意似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蝶兒半晌,而後,他拉起蝶兒的手便往房的側門外沖。「你跟我來。」
「幹麼啊?」蝶兒被拉得莫名其妙,在後頭跟著他跑。
等等,它是來等她家小姐的耶,這野小孩怎麼拉著她就跑,待會兒小姐回來了,找不到她怎麼辦?
「等等,等等。」蝶兒急了,但男孩根本就不理會她,逕是拉著她一直往外頭跑。
完了,完了,她在管家是當不成差了,準會被遣送回家的啦。她宋蝶兒怎麼這麼可憐,好不容易找到了差事。又即將壞在這個壞小子的手裡。
「喂喂喂!」男孩突然在蝶兒的耳朵旁大叫。
蝶兒回神,瞠個大眼望著他。
他說:「你在這等著,我待會兒會從樹上丟柿子下來給你,你可要接好。」
樹上,柿子?
蝶兒昂頭望了這樹身一眼;嘩!好高的樹,他真的要爬上去嗎?他不過是跟她一般大小,個兒小小的他如和能爬上這麼高的樹去摘柿子。
蝶兒這才想出口阻止他,卻見男孩已爬到樹中央,此時他正咧著張嘴,伸出貪婪的舌頭舔了舔他的嘴角,一副饞鬼的模樣。
唉,窮人家的小孩,總是這般吃不飽的模樣;但,偷人家的東西總是不對的,更何況他偷的是管府的東西!而她是管府的丫鬟。那——她不是成了共犯?
唉呀!不成不成的啦。「你要下來!」,他要不下來,她這管府的小丫頭就慘啦。
「唉喲,就快到了,你別這麼心急嘛,一下就好了啦。」男孩不肯停地直往上爬竄,隱約中,蝶兒還聽見他低聲咕噥著:「煩,女孩子家就是煩。」
瞧瞧他才幾歲的模樣,竟也是這般小大人!
呼!蝶兒覺得地今天真是倒楣透了。不然,怎會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小孩給「捉來」了呢?唉,悲慘的命運!忍不住,蝶兒為自個兒鞠下一把同情的淚。
「咚」一聲,一個東西掉下來,砸到她頭上了。
「嘿!」那個男孩生氣的聲音,他在大吼著:「喂!:我把柿子丟下去,你得接著啊,不然﹃咚﹄一聲,掉到地上了,會砸爛的耶!」
嘖嘖,他真以為她會當他的同黨,一起做壞事是嗎?別傻了,她可是個乖女孩耶,她是來當管家小姐的伴讀耶,怎麼能跟這個小鬼一起破壞管家呢?
蝶兒逕是兀自冥想,沒想到樹上的怖子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她頭上砸了下來。
「小鬼!你在幹麼?」幹麼連她都一起遭殃了!
「我的柿子!我的柿子,請你回回神,接著它們行不行啊!」男孩的口吻極壞,好像蝶兒不幫他的性簡直是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瞧瞧他的口氣,是頂糟的脾氣是不?
不不,別管了,她得快回去,別跟這小男孩玩在一塊,不然,她往後的飯碗可不保了。
蝶兒正要轉身,突然聽到上頭傳來:「完了,完了,這下子我准玩完了。」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瞧他口氣急得。
「噓,有人來,別說我在這。」樹上傳來他的聲音,蝶兒抬起頭往上面一瞧,卻只見男孩的一雙小腳在半空中晃蕩著,而身子早已隱在濃密的樹葉裡。
他做了什麼壞事,為什麼會慌成這個模樣?蝶兒正不解,而遠遠中又傳來另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喊著:
「小姐,小姐!這到底是跑哪去了?夫子都來了,她還沒見到人影!」
是稍早帶她進來的管事!怎麼,小姐不見了啊?
管事急慌慌地兜頭亂找,瞧見蝶兒在後庭裡,便問:「蝶兒,你有沒有見到小姐的人?」
蝶兒搖搖頭。「我一直在房裡等著。小姐一直沒進來。」就是在那房裡等得無聊,才會被這小男孩捉來偷摘柿子。
柿子!
完了,這管事要是看到滿地的柿子,那豈不當她是小偷?蝶兒的臉上強裝著笑容,腳卻不停地側踢,能踢走幾個算幾個;搞不好,管事老花眼,還會馬虎掉這一次。
而這管事此時急著找他家小姐,也沒把蝶兒的怪異舉止看在眼裡。
他還得去找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姐呢!管事前腳才踏開,便一個滑較,往前滑了出去。
哇!完了!管事踩到怖子了,這下是真的躲不過了。
蝶兒閉起眼,準備受罰,卻沒想到管事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腳底下的罪魁禍首,牽唇一笑,似一副瞭然的神態;他拍拍衣衫問:
「你有沒有見到一個跟你一般高的男孩?」
男孩!一般高!「他,髒髒的嗎?」
「應該是。」髒是「他」的本事。
蝶兒指指樹上。
而後,她聽見管事在說:「小姐,下來吧。」
小姐!蝶兒嚇掉了下巴!
那個髒兮兮的小男孩是——小姐!
「咚,咚,咚!」男孩俐落地從樹上跳下來,寒著一張臉,瞪視著蝶兒說:「老壞事的小丫頭,沒用。」
他罵她?不,是她罵她!小姐在罵她!她頭一天當差就被小主子罵了!
嘩!這下她往後的日子是怎麼過下去啊!
可是——蝶兒不信的眼光又掃了掃「男孩」一眼。
這,世上有長成這個模樣的「小姐」嗎?她又懷疑了。
蝶兒真的死也想不到那張髒兮兮的小臉,洗乾淨了之後竟是一張月兒似的臉!
真的,她發誓,她家小姐就像玉雕出來的娃娃一樣,精緻而美麗。
小姐有一雙很亮很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總是在上頭眨啊眨的,像兩把小扇子;那眼瞳啊,就像是兩潭深水,靜幽幽、水汪汪的,好迷人;還有還有。小姐的鼻子啊,好小好俏麗,挺挺的,就像是畫工畫上去的一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