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樂地跟在薛浩的背後,看著他碩長高眺的背影,心裡有著隱隱卻又說不出來的滿足。
原來,信任便是這樣一種心情呵。
「該死!」
她聽到薛浩在咒罵。
「怎麼了?」她湊上頭,踮上腳尖,越過薛浩的身子瞧讓他之所以發脾氣的原因。
「他們把頂樓給鎖上了!」
「那怎麼辦?」她垮著一張臉,想像自己餓死在無人問津的頂樓上,等到有一天,有人心血來潮,發現兩具死屍,一個是她,一個是薛浩。
嗚——她不要死得這麼慘。
「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這等到天亮,等看看是否有人來開門。」
「那我豈不是餓死了!」
「另一個辦法就是,我們跳到另一層樓,試試看他們的頂樓有沒有上鎖。」
「不要。」要她再拿生命開玩笑,她死都不肯。「我們在這等天亮。」她寧願餓一個晚上。
「好。」他也認同這個答案,因為他除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再一次幸運地接到往下跳的藍凱外,他的心臟也未必能承受這樣的刺激。
他再次拉著藍凱坐回原位。
他柔聲地說:「靠緊我,能保持你的溫暖。」他讓她的身子挨向他,再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住他們倆。
「你確定你不是在吃我豆腐嗎?」凱的頭枕在薛浩的胸膛上。
靠在他的胸膛上,她會臉紅心跳,那他呢?這樣抱著她,他是什麼感覺?
「真要吃你豆腐,早在你誘惑我的那個晚上,就佔了你的便宜了。」
「那為什麼不?」在藍凱脫口而出之後,她便後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算什麼?是在邀請他嗎?
噢!丟臉死了。
然而,薛浩這一次卻很有風度地沒再調侃她,他只知道,如果再一次,他不會再放過藍凱了。
而在夜靜無人私語中,突然——
「啊!」藍凱尖叫了聲。
「怎麼了?」她不會又看到殺手了吧!
「我想到了!」
她興奮地拉開她與薛浩之間的距離,開始在自己的口袋中搜尋。
一會兒,她從上衣、外套、長褲中摸出來。「三片口香糖、半條曼陀珠、兩片蘇打餅,還有,還有一條巧克力;我有救了。」
她興奮地像個孩子,咧著嘴笑,她昂起頭,炤熠生亮的眼迎向暗黑中的兩簇火光,那是薛浩的眸采,它們正對著那孩子似的女孩散發出奇異的光采。
「薛浩,找找看你的口袋裡有什麼?」她渾然不覺薛浩看她眼神已有改變。
依言,薛浩開始搜查自己的衣袋,沒有;褲袋,也沒有。
「外套,找找看外套有沒有。」她在旁邊吆喝。
薛浩的手又伸進外套了,半晌,他從裡頭掏出——「三個銅板。」
「噢!」她好失望哦。「可見你平時沒有吃零食的習慣。」
「我又不是小女生。」他在取笑她長不大。
「呵!那你就吃你的銅板好了,別吃我這個小女生的零食,哼,讓你餓死算了。」藍凱噘張嘴挑釁著。
而薛浩只是聳聳肩,再弄亂她一頭的長髮後,即閉上眼,享受她的童真。
不一會兒,他卻聽到有個聲音在數著——「你一個,我一個,我再一個;你一片,我一片,我再一片。」
他張開眼。「你在做什麼?」
「分晚餐。」她對他搖搖頭,說:「我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
「我不餓。」不是不餓,而是不忍心再瓜分她少得可憐的食物。
而她卻皺皺被凍紅了的鼻尖,說:「我可不想一整個晚上都聽到你肚子在唱歌,所以你就委屈點,吃一些吧。」她拍拍他平坦的腹部,笑著說:「拿這個當枕頭,一定很舒服。」
眨眨眼後,她又開始她的數數。「你一顆,我一顆,我再一顆;薛浩——」她昂頭看他。
「嗯?」他一直沉溺在她的赤子之心,渾然不覺自己的眼光有多柔。
「巧克力怎麼分?」她問。
「當然是你一半我一半。」他被她認真的表情給逗笑了。
「不!」她搖頭。「我比較虛弱,我得多吃一點,所以你三分之一,我三分之二。」她一手折斷巧克力,將它分成兩半,很不公平的兩半。
「那我的三個銅板怎麼分?」他很有義氣地提供他僅有的「糧食」 。
「你自己留著吃吧。」而她很好心地發揮她的慷慨。
夜空下,一對男女坐在頂樓上吃著他們這一生中最貧乏卻也最豐富的晚餐,隱隱中,在彼此的心裡有股暖暖的情愫正滋長,只是他們倆都還厘不清對方在自己心中所佔的地位。
第七章
薛浩覺得令天是他最倒楣的一天了。
昨晚在外頭餵了一整晚的蚊子後,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他的窩,卻面臨兩個女人的戰爭;起因於狄潔請了假幫他打掃屋子,而他卻帶回了藍凱;藍凱一來卻鳩佔雀巢,往他唯一的房、唯一的床窩去。
「好睏,昨晚一個晚上沒睡好。」藍凱大剌剌地躺在薛浩的大床上,窩進被子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閉起眼便要睡。
「浩!」狄潔不依地嗔道:「你真的要讓她睡『我們的床』嗎?」她故意加重「我們的床」幾個字,讓這個介入的女孩明白她不只是浩的普通女友。
而凱的睡意也真的被這幾個字給驚嚇光了。
她,不只是跟薛浩生活在一起,甚至還睡在一起,是嗎?此時,藍凱心中溢滿了酸意。她討厭薛浩曾經為一個女人所有過。
「她得住在這裡。」這是薛浩能給狄潔唯一的答案。「我得保護她的安全,這是我的責任。」
她只是他的責任嗎?窩在被窩裡偷聽的藍凱有點淒楚。
「她可以睡沙發,這個沙發夠大、夠長、她睡起來一點也不會不舒服的。」狄潔有些賭氣似地開口。「反正我就是不能忍受別的女人分享你的床。」
「夠了!」藍凱突然掀開被子,低吼一聲,嚇了這對還在爭辯的情侶一跳。「我回去。」起身,蹈著皮鞋,她便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