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誤會他了。
他對那個女護院不能下重手乃基於某種因素,卻無關乎於愛。
楚天越在她的眼底看到她對他的釋然,他笑了。
夠了。有了她的諒解,那麼他就可以放下心頭的重擔,就此離去。
他轉身,不說一句,便要離開。
梅若穎的手急急地扯住他的衣袍。
他回眸。
她問他。「我可不可以看你一次。」就一次,她不多求。「我不會跟別人說起你的 相貌的。」她只是想知道她藏在心中多年的男子是長得什麼樣,沒別的企圖。
他再次笑了,但這次的笑容卻蘊藏著無奈。
他不能答應她的要求。
「為什麼?」她的眼神轉幽、轉黯。「難道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嗎?」
「不,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讓她看他的面容?
「因為我不想讓你涉及危險。」多知道他楚天越的事一點,便往地獄之門近一些。 當個朝廷嫌犯是他選擇的路,他不願因為他而讓無辜之人涉險。
「我不在乎。」不在乎為他涉險,不在乎為他身陷囹圄。
「但我在乎。」他的嘴角有著無奈的笑。
讓個女人進駐他的心,已出乎他意料之外,這時他怎能讓她因為他而身陷危難之中 ;所以,原諒他,他不能讓她知道他的長相。
楚雲奔拉開他們倆之間的距離,條然轉身離去,獨留下梅若穎的愴然。
他走了。
而日後能不能再見到他,卻還是個末知數。
她望著手裡緊握著的玉珮,只知道經過這一晚,她已將心淪陷得更深了。
好傻呵她,她怎能將心交給一個不願意與她攜手並進的人?!
第三章
你真的將玉給了梅若穎。」當楚雲奔向尹劍峰約略地提起昨晚所發生的事後,尹劍峰就像只鸚鵡似的直重複問著這一句話。
他是怎麼也不願去相信以雲奔的性子,他竟然這麼隨便地便把他的終身大事給交付 出去。
「那天是你和她初見面吧?」
楚雲奔重重的點頭。「你已經問了十幾遍了,你煩不煩啊?!」
尹劍峰才不嫌煩,為了好友的終身,他仍舊跟前跟後的兜繞著楚雲奔問。
「不會吧!就那一面,便足以讓你對她產生愛意。」這太離譜了。「你確定你那個 時候神智是清楚的?」
「再清楚不過。」
「聽說那個梅若穎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耶;她的醫術好得離譜,難保她在幫你包紮時 ,沒將你下迷藥,讓你失去理智。」
「我沒失去理智。」
「那你為什麼會看上她?」
楚雲奔手掌撐著桌面,半撐起身子,將臉湊近好友,與尹劍峰面對面。「你不能否 定梅若穎長得很美吧。」
「就為了她長得美,所以你便將玉給了她?!」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好朋友是這麼隨 便的耶。「我一直以為楚雲奔是你給外界的假象,沒想到你當真是個風流種,選擇妻子 也可以這麼隨便。」
楚雲奔翻翻白眼。「懶得理你。」他坐了回去。
尹劍峰就愛與他耍嘴皮、鬥嘴,像是一天沒跟他鬥上幾回,他就全身不對勁似的。
「說真的,你到底是喜歡她哪裡?」以他對雲奔的瞭解,他不相信他看上梅若穎是 為了她的美貌。「梅若穎她除了美之外,總有別的特質吸引著你,是吧?」
「你昨晚不也見過她,那你說呢?」
「我要是你,就不會去招惹那個女人;她尖牙利齒的,說起話來總能損人於無形; 這種姑娘娶了回去,注定這一生被她欺負得死死的;這種折磨,我才不要。」
說到這,他突然想到——「你昨晚是不是真的躲在她那裡?」
楚雲奔點點頭。
「喝!那女人真的不簡單,嘴裡明明說著謊,而雙眼卻可以清澄而坦蕩。」害他著 了她的道,相信雲奔沒躲在她那。「這個女人擅於說謊,你千萬別愛上她。」
「我都將玉給了她。」所以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給了她,還是可以要回來的嘛。」問題在於,雲奔他想不想要回來罷了。
說實在的——他不想。
今天不論梅若穎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都認定了她。
尹劍峰在好友的笑眼裡看到了堅持。他就知道雲奔是下定了決心,今生只要一個梅 若穎。
「那她知道你的身份了嗎?」
「不知道。」
「那她知道那玉所代表的意義嗎?」
「我告訴她,那是醫藥費。」
「醫藥費!哪有那麼貴的醫藥費?」尹劍峰為好友直抱不平。
「聽說昨天劉員外只是傷風、受了寒,他便付了一百二十兩給梅若穎。」
「醫藥費?」
「嗯。」所以他以一塊玉換取一條命,是再值得不過了。
「喝!我就說梅若穎那個女人是吃人不吐骨頭,一百二十兩治個傷風,這麼大的一 筆錢,她也敢拿。」看來梅若穎是勢利得很。
這種女人,唉,雲奔到底是看上她哪裡呢?他就是想不透。
「昨天西街李嬤嬤也去給梅若穎看病了。」
「去看她的陳年舊疾?」李嬤嬤是個孤獨無依的老人,她的心絞痛是多年的症狀, 可礙於貧苦,所以李嬤嬤一直放著病痛不去醫。
雲奔也曾拿銀兩救濟過李嬤嬤,但李嬤嬤總是以芙蓉鎮裡有比她更需要這筆錢的人 為由推拒了。
這樣的老好人,梅若穎她——「她收了多少?」如果她連李嬤嬤的錢都能硬著心腸 給納入自個兒的荷包裡,那他尹劍峰鐵定會去找那個女人算帳。
「一文錢。」
「我就知道,就知道那個勢利眼的女人一定會乘機斂財,果然不出我所料,連李嬤 嬤那麼可憐的人,她都可以泯滅良心,收她一文錢……」說到這,尹劍峰突然覺得事情 好像有些不對勁。
「一文錢?」尹劍峰蹙著眉頭,看著好友。「你是說梅若穎只收了李嬤嬤一文錢? 」
楚雲奔雙么含笑,微微頷首;他的心因梅若穎的行徑而泛著喜悅。
他知道梅若穎雖愛財,但她取之有道;在她的心中自有一把尺,重新丈量世俗勢利 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