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丟的。」
「要丟!為什麼?」管千尋不解的問。
「因為那是前幾年流行的樣式,今年再穿這些衣裳,只怕外頭那些千金小姐們要嘲笑我的土氣了。」徐月弦解釋道。
管千尋一邊聽著徐月弦的理由,一邊拿起那些上好的衣料仔細審看。
她發現這些的確是幾年前流行過的樣式,但是,這些布料的質感極好,繡工也細,除了式樣老舊之外,管千尋實在看不出這些好衣裳為什麼要丟掉?
「月弦姑娘,你這些衣裳既然是要丟棄的,不如賞給我,讓我將它們改制一番,變出新的衣裳,就算是彌補我今天交不出貨的憾事,你說如何?」管千尋思索著自己該如何彌補錯誤。
「你要變出新衣裳來給我?」徐月弦瞪大眼,驚訝的問。
「我只是試試看,說不定月弦姑娘看了後並不喜歡呢!」管千尋並沒有什麼把握。
「你開什麼玩笑,你縫的衣裳,我怎麼會不喜歡?」
誰不知道在蘇州城,哦!不,不是只有蘇州城喔!就連京城的衣著打扮都是跟著雲繡坊的流行風在走。
而管千尋又是雲繡坊內首屈一指的繡工師傅,那她這些不流行的舊衣裳,經過管千尋的巧手一改——
哇!可是替她省了不少治裝的銀兩耶!
「你需要什麼?」徐月弦問。
「一般的針線就行了。」
徐月弦上刻差婢女將針線取來。
管千尋花了三刻鐘的時間,就將四件舊衣裳重新組合,變成另外四件流行的新衣。
在一旁站著的徐月弦跟丫環兩人看得是膛目結舌,嘖嘖稱奇。
「好漂亮喔!」徐月弦開心的拿起來,在身上比對。
「小姐今天一定是百花宴上最搶眼的美人。」丫環看得眼睛也亮了,她不知道她自己的那些舊衣衫如果拿出來給管千尋改一改,會不會也變成新衣衫呢?
徐月弦急忙躲進屏風後面更衣。
一會兒的工夫後,徐月弦出來,整個人站在銅鏡前顯得英氣勃發,這衣裳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嘛!
「千尋,你好厲害喔!」徐月弦不生分地拉說管千尋的手,真心的稱讚她。
管千尋不習慣有人待她這麼好,一時之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悄悄的收回手,訕笑著告訴徐月弦,「既然月弦姑娘不見怪千尋無法如期交出衣服的事,那——千尋先行告退了。」
「等等。」徐月弦留住管千尋,不讓她走。「今天我大哥舉行弱冠禮,在府中擺下了百花宴,千尋,你也一起來。」
「不!」管千尋慌亂的直搖頭,拒絕參加那麼正式的宴會。
因為她從來沒有參加過,她不習慣在公眾場合上露面。
「來嘛、來嘛!」徐日弦央求管千尋一定要參加,她相信有管千尋在,今天的百花宴一定會更熱鬧。
「小姐,或許千尋姑娘是考慮到衣著的問題。」丫環善解人意地想替管千尋解圍。
徐月弦看了看管千尋的服裝,她穿得的確不適合今天的盛會。
「要不,我的衣裳裡隨你挑一件你喜歡、你合穿的,就當是我送你的謝禮,你說怎麼樣?」徐月弦提出建議。
「不!月弦小姐,這事萬萬不可。」管千尋嚇得趕快拒絕接受這份大禮。
「什麼萬萬不可?嚇!莫非你不把我當作朋友看待?」徐月弦板下了臉,佯裝生氣的模樣。
管千尋知道徐月弦的怒氣是裝出來的,但是,如此的盛情,教她如何再說一個「不」字呢?
「好吧!我參加。」
☆ ☆ ☆
管千尋打扮過後,隨著徐月弦一起去參加百花宴。
知府大人長公子行弱冠禮,幾乎是全蘇州所有的權貴人士都到場祝賀了,其中只要家中有待字閨中的女兒,全都攜家帶眷的前來,為的就是攀上知府這門親事。
徐中展年方二十,一張方正的臉上寫著剛毅的神情,眉宇間淨是豪邁、爽朗的氣度,讓人看了便聯想到徐月弦。
他們兩兄妹,眉宇間神似,看得出來同是性情中人。
塗月弦替管千尋引薦道:「徐中展,我哥;大哥大,她是管千尋。」
徐月弦驕傲的昂著下巴,一副說了「管千尋」三個字,她大哥若是還不知道眼前的人兒是誰,那她大哥就太不長見識了。
除中展當然知道誰是管千尋。
「久仰大名了,管二姑娘。」徐中展抱掌打招呼。
管千尋頷首輕笑,算是回應。
而徐中展卻一頭栽進了管千尋的笑臉裡,一整個晚上,他都纏著妹妹跟管千尋話家常,從織布說到染布,再從染布說到繡工,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徐中展想轉行,開起布行生意了呢!
他對管千尋的好感是那麼的明顯,徐月弦得意的笑了開來,她心忖,如果管千尋當了她的嫂子,那她一點都不反對,畢竟她也好喜歡、好喜歡她呢!
「二爺,老爺請你去花廳一趟。」長工來請徐中展。
除中展應道:「我隨後就去。」便回頭盯著管千尋,問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我?」管千尋聞言,一時慌了手腳。
她不是不懂徐中展對她的好感,只是,他的好感來得太急、太快,讓她有點措手不及。「不!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怎麼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啦!我大哥邀你去,我阿爹鐵定不會說什麼的。」徐月弦也跟著起鬧道。
「走啦、走啦!聽說今兒個我阿爹請來了京城裡最有名的戲班子來演戲呢!咱們再這麼客氣來客氣去的,鐵定會趕不及看戲了。」
徐月弦拉著管千尋的手就往花廳裡去,不由得她要不要。
徐中展感念妹妹的善解人意,便跟在兩個姑娘的後頭充當護花使者。
一走進花廳,徐中展坐在他爹的側邊,而管千尋就坐在他的左手邊,她的另一邊則是徐二小姐月弦姑娘。
管千尋一個外人坐在主桌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當她正想抬起頭跟徐月弦說,以她一個外人,實在不便坐在主桌時,她的視線卻不期然地撞見四道陰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