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女兒呀!那是咱們的救命菩薩呀!爹當然得照實說呀!我就老老實實的告訴那位貴婦人說這是我女兒、女婿給我的祝壽禮──」
「然後?」
「然後那位貴婦人一聽到這裡便眉開眼笑起來,嘴裡還喃喃自語著什麼『他娶妻了!他竟娶妻了!』的話,女兒啊!你說那貴婦人口中的那個『他』,是不是在指咱們家的那個好女婿石頭呀?」
阿九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
「那……石頭可曾跟你說過他家裡有沒有這樣了不得的親戚?」管老爺可是很想跟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攀親帶故咧!
「沒有。」阿九又搖頭。
「那──石頭可曾說過這玉石是打哪兒來的?」
「石頭說是他娘撿到的。」她老實的說。
「撿到的!」管老爺不可思議地驚呼,沒想到他那個傻女婿的娘竟然有這麼好的運道,隨隨便便都能撿到救命符。
也罷,這個時候他就別太計較他那個女婿究竟是不是傻人有傻福了。「你知不知道石頭去哪兒了?」
「不知道。」
「不知道?女兒呀!你可得仔細想想看哪!你要知道,咱們家那一大家子的命可是全都捏在你的手裡。」
「爹,你快別這麼說。」阿九擔待不起。
「什麼別這麼說,你爹爹我現在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那位貴婦人說了,說是把你跟石頭一起帶到她面前,她就能保我們一家子平安無事。」所以,管老爺才急匆匆的趕來「顧茅廬」。
「真的!那貴婦人真有這麼大的權力?」阿九真的有點懷疑。
「是真是假,爹是不知道啦!但都這個節骨眼上,咱們也只有將就著相信羅!」管老爺只要找到人能幫他們管家別被抄家,叫他做什麼都行。
「可是石頭不在啊!」阿九為自己不能救家人一命而急得彷如熱鍋上的螞蟻。
管老爺也慌得直在屋子裡打轉,末了,他決定豁了出去。「你先去見見那位貴婦人再說吧!」
「我叫我又不認識那位貴婦人,我去有什麼用啊?」阿九不相信光她一個人去能解決問題。
「有沒有用等見了那位貴婦人之後再說嘛!你現在趕快寫一封信給石頭,說你回娘家了,要他到咱們家來找你。」管老爺交代道。
「可是,石頭他好像不識字耶!」阿九想到這個困難點。
「什麼?我管大富的女婿竟然不識字?!」管老爺馬上又覺得有這樣的女婿還真是丟臉死了。
但他嫌棄的臉才剛要擺出來,霍地又想起那個不識字的山野莽夫是他們管家的救命恩人,他的臉色這才和緩下來。
「要不,你想個法子通知石頭,讓他知道你在哪裡。」管老爺將難題又丟給女兒去煩惱。
阿九沒法子了,只好拿起筆墨,在絹上畫了兩隻龜,一隻橫、一隻豎。
管老爺看了,直埋怨女兒。「我叫你給石頭留口信,你怎麼畫起畫來了?」
「我這就是給石頭留口信啊!」
「畫兩隻烏龜就是留口信?」管老爺橫看豎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是什麼意思,你倒是給爹解釋解釋。」
「就是──龜、豎龜,意同:歸、速歸。」阿九解釋道。
管老爺這才懂女兒畫裡的乾坤。「只是──你家石頭看得懂嗎?」
「希望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羅!」
換言之,阿九根本沒把握石頭看了會不會懂。
「好吧!現在也只能這麼辦了。」管老爺把那張畫壓在案几上,帶著阿九匆匆的趕回去見那位貴婦人。
齊橫石盡量在不曝露身份下取得救援,但卻發現為時已晚,因為據可靠消息傳來,他娘已經趕到海塘鎮,而且人就在管府中。
該死的!竟然被他娘快他一步。
齊橫石打算再溜,但心中卻有牽念,讓他無法單獨一人離開海塘鎮,而那令他牽掛的人便是他的妻子阿九。
齊橫石几經衡量,還是決定帶阿九走。
他趁著夜深人靜時回到他的破屋子,但那兒卻早已人去樓空!
齊橫石只在案桌上找到一張紙,上頭畫著兩隻龜,一隻橫、一隻豎。
這是什麼意思?
齊橫石拿起來左右看,翻過來,又上下看,看了許久,他終於看懂了。龜同歸,也就是阿九要他回去。
看來,他那個小妻子還真以為他齊橫石是個山野莽夫,是個不識字的文盲呢!只是,阿九要他回去是回去哪裡呢?
阿九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大膽的假設阿九是要他回去管府。
該死的!齊橫石的眉心緊皺,頓時明白阿九是讓人給帶回了管家,而且就在他娘的羽翼之下。
這下他可怎麼辦才好?
齊橫石不甘心地直在屋於裡兜來繞去的,想找個好方法解決他的困境。
有好幾次,他都想放棄阿九,獨自一個人去浪跡天涯算了;但是──阿九的俏臉卻時時浮現在他面前,提醒他是個有妻室的人,他不能放下她一個人生活。
算了,當他決定娶阿九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個沒有自由的人,這會兒主動回去,也不過是換個牢籠罷了。
齊橫石盡量想得開,但他的心最終卻還是無法做到心甘情願,但為了阿九,他還是回去自投羅網了。
齊橫石回管府卻不肯走正門,偏要從屋簷走。
而在管家的屋簷上頭有幾名護院正等著他。
護院、武師們一見到齊橫石,各個拱手作揖,尊稱齊橫石一聲,「爺。」
「不用這麼多禮,我娘呢?」
「老夫人正在房裡等著爺呢!」
「帶路。」
「是的,爺。」一名護院身子輕輕一躍,足尖點地時竟是無聲無息。
齊橫石也施展輕功,躍下屋簷。
管大富將齊老太太安置在上房。護院輕輕叫門,說了一句,「老夫人,爺回來了。」
「讓他進來。」齊老夫人立刻讓隨侍的丫頭去開門。
齊橫石閃身走進屋裡來。
齊老夫人見到久違不見的兒子,似乎頗驚訝兒子的改變。「你的鬍子呢?」
她記得兒子可是打從弱冠之年便開始蓄胡,說是為了增加他男人家的威嚴,這些年來,她不知為了鬍子的事跟兒子鬧過幾回,但每次她都是鎩羽而歸,兒子說什麼也不肯剪了他那把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