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除了再繼續找之外,我們還能怎麼辦?」
蘇心黎腳跟一旋,便加入了尋人的行列,壓根兒就忘了剛剛自己還很堅定的發誓要少去招惹間濮陽。
蘇心黎覺得自己累得像條狗。閻濮陽想必是早已自行出院了,傻的是他們這群笨蛋,竟然還在醫院內外急急地找他,就怕他死在哪個角落裡,沒及時被人發現。愈想,她就愈嘔。她幹麼為了一個不是她病患的病患忙成這個模樣?
蘇心黎一腳踏進燈紅酒綠的PUB裡,點了PINKLADY,企圖讓這裡的氣氛放鬆她一整天的緊繃與尋找閻濮陽的不快。
「小姐,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嗎?」蘇心黎才剛坐下,馬上就有男人來搭訕。
蘇心黎連看都不看便回絕了。「對不起,我習憤喝酒付錢。」
「那換你請我,如何?」男人不死心,繼續找話題。
「我為什麼要請你?」
「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當然不能明白你為什麼要請我喝酒。」
他的意思是她看了他,就能明白她為什麼得為他當個冤大頭是嗎?!
蘇心黎回頭了。
那人給了她一抹笑;一張削瘦凌厲的臉龐配上那抹笑,說實在的,他人是長得頗帥氣又有個性,而那抹笑更增添了他幾許的邪氣,是個不討人厭的傢伙;相反的,他還有魅惑女人的身材和本錢,但--真的沒那個「性」趣。
蘇心黎搖搖頭。「我還是看不出來我之所以得當冤大頭的理由。」
「我自認我的條件還不錯。」他是自信滿滿。
蘇心黎卻覺得他好煩。「還沒不錯到我可以為你付酒錢的地步。」
「你的眼光很高。」所以她看不上他!
蘇心黎用手指著自己的頭頂。「我的眼珠子長在這,怎麼,你看到了嗎?」
他決意跟她耗到底,於是搖了搖頭說:「沒見著。」
「瞧!我的眼珠子是長到頂了,讓你瞧都沒得瞧,那你怎麼還不快滾?」她對這個死皮賴臉的男人已經沒耐心了。
那男人不見退縮,反而更是積極,他挨著蘇心黎坐近,狼爪按上了她放在吧上的手。他就喜歡這種脾氣很辣的女孩子,這樣才有征服的快感。
蘇心黎眸光一斂,瞪向他。「你想幹什麼?」
「只想跟你當個朋友罷了。」
「我不想要你這樣的朋友,你放手。」她眸光冷冷一瞪,面容上散發著孤傲的光芒。
男人被拒絕得很沒面子,依然想挽回劣勢。他陪著笑臉說:「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瞧瞧我們兩個,一個是郎才,一個是--」
那男人話未說完,蘇心黎就將她面前的酒杯拿起,潑了他一臉的PINKLADE,告訴他:「你醒醒吧。」誰那麼倒楣跟他是郎才女貌來著!
「你!」那男人臉上掛不住,很沒氣度的張手便想摑蘇心黎一巴掌。
酒保及時將那男人的手給攫住。「先生,我想這位小姐很明確的告訴了你,她不喜歡你的打擾。」
那男人還不想善了,但卻礙於酒保長得人高馬大,似乎不是很好惹的樣子,也只好自認倒楣地走人。
待那男人一走,酒保又調了杯PINKLADY遞給蘇心黎。
「你今天心情很差!醫院裡出了什麼事?」酒保感興趣地問。
其實酒保與蘇心黎嚴格來說並不熟,而他之所以用這樣像個熟朋友似的熱絡問她話,是基於蘇心黎常來他店裡,因此他們倆也算得上「認識」。既然是「認識」
,那關心一下「朋友」,也不為過是吧!
他是這麼認為啦。但,蘇心黎似乎不以為然;她臉上仍舊掛著那抹淡漠,像是寫著「生人勿近」的牌子,拒人於千里之外。
唉!這個冰山美人,真的很難懂。聽人家說她是仁愛綜合醫院裡一名滿有名氣的外科醫生。這般才氣加上那副美貌,難怪她眼睛要長在頭頂上了。
酒保搭訕不成,只好識相的摸摸鼻子離開,省得待會兒像剛剛那個男的一樣,被她潑了一臉的PINKLADY。
酒保走了,蘇心黎的耳根又恢復了清靜。她晃晃酒杯,啜了一囗酒。
閻濮陽到底會跑去哪了呢?
她「噹噹噹」的用食指彈著高腳杯,又趴在桌上透過那粉亮粉亮的液體看著人群。她的目光溜呀溜的,驀地看到了個熟悉的面孔。她霍然抬頭,朝對面看去。
果然是閻濮陽!
醫院裡一堆人為了找他找得是昏天暗地的,而他可好了,竟在這裡喝酒買醉!
蘇心黎愈想愈嘔,於是擱下酒,踱步過去。「李醫生沒告訴你,你這段時間不許喝酒的嗎?」她氣呼呼地拿掉他的酒,她以為他會咆哮,至少會發怒、會生氣、會與她反駁,但他沒有,他醉得連與人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他只是沒了一杯酒,又在桌上另尋一杯酒的想灌醉自己。
她看他找到了酒瓶,也顧不得雅不雅,拿起了酒瓶便往喉嚨裡灌;而暈黃的燈光打照在他昂起的面龐上,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然,蘇心黎在他線條剛峻的面龐上看到了水光在閃動。
那--是淚嗎?
這個打落牙和血吞的硬裡子男人,他也會流淚嗎?!
蘇心黎怔忡的眼直直地盯住閻濮陽,看他將酒一口氣喝下;他是用酒來麻痺知覺,麻痺他失去柯藍時,那份痛的感覺。
驀然,蘇心黎的心莫名一酸;她想她要是柯藍,那麼她會為這個男人心折的。
而閻濮陽根本就不在乎身旁坐的是誰,他只想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穿腸毒藥,只想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不過,身旁的那個人如果是存心探索他的生活,那就真的很煩人。閻濮陽的眼不耐煩地抬起,猛然觸及的竟是陌生人眼中的悲憐。
「你是在可憐我嗎?」他不悅地擰起了眉。
難道他真這麼可悲,就連個陌生人都能察覺到他的不快樂!
閻濮陽沒來由的感到憤怒。他揪住蘇心黎的手臂,怒吼著:「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憐憫,你知道嗎?」他用力晃著她的身子,叨絮著:「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你憑什麼同情我?憑什麼用這種憐憫的眼光看我?我不是失敗者!從來就不是!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