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卻氣瘋了。「怎麼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每一次,我都差府裡的嬤嬤給你熬藥,你又怎麼可能會有孕?那……」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次的意外,他目光轉為冷鷙。「是不是在西山的那一次?那一次你是沒有聽我的話叫丫頭熬藥給你吃?是不是?」他吼她,又細數日子,算一算如果海棠真的在那個時侯懷有他的骨血,那麼此時她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該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他大聲地吼她,邁著步伐,大步大步地拖著她掙扎的身子往回走。
駱海棠慌了。「你要帶我去哪裡?我不要跟你走,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拚命地想止住步伐,但卻敵不過衛文闊的力道,只能任由著他拖她走。
衛文闊將駱海棠帶回了他府邸,她聽見他吩咐下人去抓藥。抓藥?他怎麼能叫人去抓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這可是你的骨血呀!你真狠得下心腸打掉他嗎?」
「不要跟我說狠心的問題,我早就叫你喝湯藥的,是你欺瞞了我,所以才留下這個不該有的孩子,所以,狠心的人是你,不是我!要不是你,那麼今天不會有這場殘忍!」他不理會她的哀求,要知道當她忤逆他的話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背叛了他,對一個背叛他的,他不需有憐憫、同情之心。
他眼中的陰冷徹底打碎了她的心;但為了她的孩子,為了還能愛他駱海棠曲膝跪了下來。「好,是我不對,這全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跟你賠不是,但我求求你,求求你別不要這個孩子。」
她的淚,她的求情觸動了衛文闊感情中最細弱的神經,心微微地抽動,有了惻隱。他幾乎就要相信她,認為海棠懷有孩子是真的出於意外,並不是有心挑釁。他伸手想扶起她,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少爺,藥熬好了。」
丫頭的敲門令他縮回了手,收回了他的惻隱之心。駱海棠轉身,看見丫頭端著藥盅進門。
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對他直磕頭:「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生下他!我保證我不會拿他來煩你,不會讓他對你的生活產生任何的影響,我發誓我會一個人獨立扶養他長大成人,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麻煩!」
「你若生下他,那麼你將如何跟你爹娘交代這孩子的身世?」他開口質問她。
駱海棠一愣,她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她一心一意的只想留下她的孩子。
她抬起眼看他,眼中儘是無助與徘徊。這令他更是確定他的決定是對的。
「海棠,聽話,將藥給喝了,你的日子會比較快樂。」既然他無法給她所要的愛與家,那麼她腹中的胎兒就不該存在。
「如果我不要快樂,只要孩子,那成不成?」她小小聲地反駁他。
衛文闊沒了耐性。「不成!」有了孩子之後,他勢必就得為她負責、給她愛。但,她要的,早在多年前,他已給了聶四貞;他早已給不起了,所以那孩子萬萬不能存在。他堅決地喚人將藥拿了過來,湊近她面前。駱海棠瞠大了眼看他。
他的面容仍擰著,不見有任何的遺憾。他的模樣就像——就像他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她,不在乎孩子,不在乎他自己是否因此成為個劊子手。
好冷,好冷,她真的覺得她好冷!為什麼在她所愛的人身邊,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暖度?她昂起頭,希望他抱抱她,主動地抱抱她,讓她覺得她待在他身邊會有希望。她用眼神祈求,但他卻視而不見。這樣的感覺像把刀,將她對他的愛刨出、丟在地上踐踏,令她忍不住問他:「如果今天懷有你的孩子的人是你的前任妻子,那麼你仍然會這麼執著地想將這個孩子拿掉嗎?」他的身子因她想到了聶四貞而顫了下,擰著面容挑高了眉。他的表情明顯地寫著厭惡。他不喜歡她拿自己跟聶四貞比較,因為她不配是嗎?駱海棠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忽然,她覺得她再也不在乎任何事了。於是,她端起了碗,沿著邊緣將藥汁緩緩喝下,嚥入咽喉。她發現她真的很悲哀,因為事到如今,她卻連恨他的勇氣都沒有。駱海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家的,她只知道她一進門,大廳上坐著盛怒的爹爹,還有直掉眼淚的娘。爹一眼看見她回來,提起他的龍頭杖便往她的身上打。
「我打死你這個不肖女,省得你淨做些敗壞門風的事情來丟咱們駱家的臉!」
她聽見娘來勸,聽娘直哭著說:「老爺子,你慢些打呀!你好歹也先聽聽咱們女兒是怎麼說的,她要真是做錯了事,你再來打也不遲呀!」
她爹將龍頭杖重重地摜在地上。「好,我倒要聽聽看你是怎麼說的。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為什麼讓街坊鄰居傳得那麼難聽?為何在大街上跟衛文闊打打扯扯?且又為了什麼讓人給帶進了別人的府邸?你說,你說呀!說你是為了什麼做出這些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爹,你別這麼說妹妹。」駱子玄覺得他爹太生氣了,以至於將話說重了,更何況家裡還有沈漠這個外人在。
「別這麼說她?那她自個兒也得潔身自愛,別留下難堪的事給人說嘴去!」想到現在大街小巷流傳著他有門風敗壞的事兒,駱老爺又是一肚子火,真恨不得自己就從來沒生過這個不孝女。「說呀!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我今兒個就會饒過你。告訴你,你今兒個要是不將事情給我說個清楚,那麼老子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看看是你的皮硬,還是我的龍頭杖硬。」駱老爺這下是將話給說絕了。
駱海棠抬起了頭,茫然空洞的眼瞪著她爹、她娘。突然,她說:「女兒在大街上同人拉扯,是因為女兒跟衛文闊之間不清、不白。」她像是被掏空了靈魂,說這話時,早已沒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