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儀君。」衛文闊一拍大腿,幡然醒悟。
總管事笑得很無奈。前些日子少爺還是人家孟姑娘的座上客,才短短的幾天沒見,就把人家忘得一乾二淨了!
而衛文闊只是側著頭,仔細凝望畫中的美人兒;他從來不曉得孟儀君還是個才女,竟畫得一手好丹青,她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就掛在這吧。」他要仔細地再看看她。
總管事很明顯的感到訝異,因為以往那些送上門來的丹青墨寶,少爺總是不珍惜地丟給下人,沒想到這一回,他卻要他掛在他房裡!莫非……
「你不覺得孟儀君長得相當美麗嗎?」衛文闊開口理清總管事的疑惑;他留下它不為其他,而是它真的很賞心悅目。但,在他跟前的女人,哪一個不美?哪一個不讓人賞心悅目?為何他獨獨對這一幅畫有了興趣?衛文闊抬起眼,又看了那幅畫一眼。他看到她婀娜多姿的體態、冶艷的面容,這些都不是他所喜歡的;他目光輾轉搜尋,直到他看到了她的眉、她的眼。他笑了。就是她眉宇間的薄怨挑起了他的興趣。這畫中的孟儀君就像他所有交往過的女人一樣,明明跟著他是不快樂多於快樂,但,她們卻樂此不疲地任由他將她們玩於股掌之中;這是什麼心態?他的手撫上畫中的愁眉,突然大笑開來,而後,一個張手,他將那幅畫撕得稀爛。
衛文闊的善變震驚不了總管事,這不是因為他太過鎮定,而是自從一年前少爺休了少奶奶之後,少爺是過慣了這種人前人後不一致的生活。少爺為什麼要這樣放蕩自己,任自己沉淪。答案沒人知道,就如大伙全不明白當年少爺是那麼的愛少奶奶,卻又為何在成婚的一年後休了少奶奶?休妻的人是他,而表現得不甘心的人也是他。少爺他到底是在想什麼?總管事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瞭解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主子。
「沒事的話,出去吧。我想歇息了。」那畫中女子愁眉緊蹙的模樣讓他想起一個不該想的人,這把他的心情弄得很糟。
總管事沒離開,反倒是上前一步,告訴他:「有位姑娘想見少爺一面。」
衛文闊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聲音粗暴地吼著:「我現在沒心情見任何人,叫她走。」
「沒用的,那位姑娘意志堅決,她說她沒見到少爺的人,她便不走。」「那麼就讓她等吧。」他翻身上床,閉上眼,不打算再討論這個早已有了結論的話題。
在以往,總管事便該識相地離去,讓主子休息,只是……「那位姑娘等少爺等了三天。」她堅定、固執的模樣,不像是勸說得動的人。「外頭的太陽好大。」總管事擔心那姑娘的身子會受不住。
但衛文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逕是冷酷地開口:「你不都說她已經等了三天了嗎?那麼讓她多等一、兩個時辰也沒什麼的,不是嗎?」
「出去吧。」他的聲音冷凝,彰顯出他的不悅。
總管事不再多說。看來那位姑娘想見他家少爺一面,還得少爺心情好的時侯,她才能如願。結果衛文闊不是讓駱海棠等一、兩個時辰,而是讓她又等了另一個三天。
「叫她進來吧。」他倒想瞧是哪一個癡情種這麼有耐心,一等就是六天。
駱海棠被安排在會客廳裡與衛文闊相見。她一進門,就瞧見他頎長的身形卓立在背光的窗格前,光影打在他臉上,他週身像環著一圈光環似的,而他嘴角、眉梢帶笑的模樣,溫柔得像是一縷和風,暖暖地吹拂,將她的心湖吹皺。慕然,駱海棠心房一抽,有著竊喜。她還是為他著迷,不論他對可卿是如何的惡劣,她看到他的時侯,她的心還是會為他狂亂……
「你來就是為了瞪大眼,傻傻地看我?」衛文闊冷哼出聲,言詞裡有濃厚的鄙視。他不懂這些姑娘為什麼明知道接近他沒有好下場,卻偏偏像飛蛾撲火似地趨近他身側。
駱海棠羞紅了臉,她低著頭猛搖。「不,我來是為了……」她吞吞口水,要自己堅強點,別讓他給看扁了,畢竟可卿的幸福得靠她去爭取。
駱海棠勇敢地抬起頭,面對他眼底的煩躁。「我來是請你去見可卿一面。」
「可卿是誰?」他問得理所當然。
駱海棠驚愕地看著他。他——不知道可卿是誰?
「可卿為了你反抗爹娘,為了你被軟禁,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而你竟然問我『可卿是誰』?」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心啊!
她的眼神像在指控他。衛文闊不耐煩的打斷她的叨叨絮絮。「我不想知道你口中的可卿為了我犧牲了什麼,我只想知道你口中的可卿是誰?如果你不願說明,那請你別浪費你我的時間。」他旋身出去,想送客。對於他不想見的人,他壓根沒打算堆起笑臉來敷衍。有人說這樣的他很冷酷。他知道,但卻不在乎;因為這些年來,他已漸漸學著讓自己多重視自己,不理會別人。這是哪時侯養成的習慣?衛文闊蹙起眉頭,想著自己。好像是打從聶四貞愛上契丹頭子兀烈納,執意要離開他時,他才懂得人要愛自己遠過任何人,這樣才不會被傷害,所以這些年來,他遊戲人間。他不在乎流言,不在乎別人將他衛文闊傳得如何不堪,但,他卻難以忍受這位姑娘的指責;她的模樣像是指控他欺凌了她的朋友的感情,復而不加以珍惜。難道她不明白不是他愛招惹她朋友,而是她朋友千方百計地纏上他嗎?衛文闊的眉嫌惡地擰上。
見他面露冷凝顏色,駱海棠慌了,連忙快步繞過他,擋在他面前。她告訴他:「可卿就是那個你說你愛她的那名姑娘。」他該記得的,畢竟可卿的愛很傻、很執著的,試問有哪位姑娘家會因為愛他而追他追到了煙花地?她的急急解釋惹笑了衛文闊。他的嘴角勾勒著一抹邪惡,他問:「你可知道我對多少個姑娘說過『我愛你』嗎?」他笑容一斂,表情似思索著,忽地,他又開口:「好像允諾我會娶她的人也不少。」他眉峰一揚,問她:「那你到底是在說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