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劈得盈美心驚膽戰。
不怕、不怕,她平時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也沒浪費米糧,天老爺若真要劈人,也不會劈到她的身上。
盈美才如此安慰著自己,老天爺卻很不賞臉地下了一場滂沱大雨,讓她醒醒腦。
雨來了,盈美左閃右躲,一個不小心還拐了腳,整個人跌進水窪裡。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唉!她怎麼會這麼衰呢?
安孝文在大樓前目送盈美離開,那個笨蛋,沒帶傘也就罷了,還不懂得看天氣,明明雨就要下來了,她還逞能的跑開。
而她跑開也就算了,她就不能難得大方一點,招輛計程車坐嗎?她犯得著在這種天氣下,還執意要坐公車回家嗎?
安孝文皺著眉,哈了一口煙。
他要自己轉頭別去看那個小笨蛋,但他才要轉頭,她下一個動作便是跌進一個大洞裡。
安孝文的心口一揪,胸前感到悶悶的,像是有人塞了個大橘子到他的胸口,要堵住他的氣息,不讓他活過來似的。
他怕他要是再不去制止她繼續做一些既白癡又愚蠢的舉動,他真會看得氣絕身亡,死在這裡卻不被人發現。
安孝文在辦公室裡隨手偷了一把別人的傘,直衝下樓。
當他奔到她摔倒的地方找她,她卻早已不知去向。安孝文站在原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只見那個笨女人正腳一拐一拐的,冒著大雨不怕死地走在車水馬龍中。
安孝文追了上去。
「拿著。」他沒好氣的說,把雨傘塞在她手裡。
他的嘴裡叨著的煙因他的動作過大,煙灰掉下來燙著他的手,他氣得嘀咕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問候誰的爹娘。
一個不爽,他丟下哈不到三分之一的煙,將它踩在腳下。
火一遇到水,「滋」的一聲,原本通紅的星火化做一縷白煙,裊裊上升。
盈美隨著那白煙往上瞧,瞧見他的臉,他正懊惱的用修長的五根手指頭爬過他濃又密的黑髮。
但他卻把他的頭髮都弄亂了!
盈美不禁皺起眉。
「你白癡啊!」他突如其來的罵她。「都給你傘了,你還不曉得撐,真是蠢得像豬一樣!」
他的嘴又賤又壞,氣得盈美差點沒當場吐血身亡。
「誰要你多事!」她把傘塞還給他。「我才不要你的傘呢!」
「這傘又不是我的。」他又把傘硬塞到她的手裡,那力氣之大,讓盈美不得不拿在手裡,以免一個不小心就讓他給壓斷了手骨。
她拿眼瞪著他。
他才不怕她凶,只是沒好氣地嘀咕一句,「我只是拿傘來給你。」
「這傘既然不是你的,那你是從哪裡拿的?」
「辦公室。」
「誰的傘?」
「我怎麼知道!」拜託,他又沒問。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還拿來給我!」
「你沒帶傘——」
「我沒帶傘,所以你就偷把傘來給我?」他是腦子有問題啊?
「我沒有偷,我是順手拿的。」是拿、是拿,她是耳朵聾了啊?要不,他都說得那麼大聲了,她還一直指著他的鼻頭說他偷。
白癡!
他忍不住偷偷的在心裡罵盈美。
盈美才覺得他不可理喻呢!「不告而取謂之偷,你沒讀過書啊?」
「我讀了,而且拿的是博士學位,怎樣?」
他倆就這樣唇槍舌劍地一來一往,吵得不亦樂乎。
盈美吵不過他,負氣的又把傘往他的手裡一塞,告訴他說:「你想當小偷是你家的事,我不接受贓物。」
贓物?!這死女人竟然膽敢將他的好意當成驢肝肺、當成贓物在看待!
「你去死吧!」
他氣急敗壞的說。
「放心!你比我老,要死也是你先死,這叫先生先死,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啊?」幾次與安孝文交鋒下來,盈美的嘴巴也變惡毒了。
瞧,這下子她不只叫人去死,而且,還很惡劣且不道德地問候了人家的恩師。
盈美別過頭,掉頭就走——只是走得一拐一拐的,姿態稱不上優雅。
這死女人!他是見鬼了才會專程替她送傘來。
安孝文站在盈美身後,齜牙咧嘴地生著氣,活像一頭張牙舞爪的大猛獅。
盈美與安孝文這一架吵完,整整兩個禮拜不說話。
盈美對這樣的狀況感到很滿意,如果她跟安孝文當真是八字不合、生辰犯沖,一見面就要吵架的話,那他們兩個還是別說話得好,省得她架吵多了,人都變得沒氣質了。
氣質?!
唔!這種話只能放在心裡想,絕不能說出來讓安孝文聽到,否則,他又要笑她在癡人說夢了。
咦!怎麼都已經說好不去想那個歹人了,這會兒她卻又推敲起他的想法了!她是吃錯藥了她。
盈美狠狠敲了自己的腦袋一記,強逼自己把安孝文逐出腦門。
她彎下身子,半邊身體掛在床緣,伸長手在床底下撈了一下撈出一本書,拍拍上頭的灰塵。盈美躺在床上看她的休閒書,打算在這個難得的休假日裡好好餵養她的精神,省得老是被人說她沒外在,更沒內涵。
但她書才沒翻兩頁,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便響了。
「喂!找誰?」
「找誰?!這安家古厝裡除了你,還住了誰?」楊易子好比名偵探柯南,盈美才說一句話,她就能嗅出事情的不對勁。
「你不要告訴我,你搬去安家古厝還不到一個月,就給我在外頭搞三捻四的。」楊易於是害怕盈美太單純,著了別人的道還不曉得。
「媽,我求求你,明明沒有的事,你也能說得鬼影幢幢的。」盈美歎了口氣,她真怕她媽喋喋不休的追問下去,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道出實情,省得她媽老是懷疑她的貞操。
「我跟安之年的兒子一起住。」
「安之年的兒子?!」楊易子叫得比剛剛還大聲。「安之年的兒子比別的男人還恐怖,你別忘了,他專跟他老子搶女人。」
「媽,你放一百個心好了,你女兒又不是什麼天仙下凡,早在他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把我貶到太平洋的那端去了,他是不會對我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