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是我活在唐朝就好了,聽說四大美人中的楊玉環就是個大胖子,而我長得這麼胖,如果生在唐朝,就算是不能撈個貴妃當當,至少上門來提親的人也會把我家的門檻給踩平,那我也就不至於淪落到要去相親的地步。」
唉——
盈美又歎了一口長氣,花了半個鐘頭的時間,她仍然找不到一件合適的衣服穿。
人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而她則是不管什麼金裝、銀裝加上身,還是改變不了她穿什麼都難看的事實。
「盈美,你好了沒?」
楊母連門都沒敲,就推門進來。一進來,她就忍不住放聲尖叫——「我的媽呀——」
她娘又在叫她外婆了!盈美摀住這二十五年來不斷受到創傷的耳朵。「媽呀!你可不可以不要叫得這麼大聲?」人家她的耳膜都快破了啦!
盈美小聲的建議,可楊易子根本不理她。
楊易子就好比紀政一樣,以飛越羚羊之姿、以沖百米的速度奔到盈美面前,她的兩根手指像是拎豬肉似的拎著盈美肥肥的腰身。「你又胖了是不是?」楊易子大驚小怪地在盈美身上秤斤論兩,兩根手指就像探針似的。
盈美心虛地嚥了口口水,也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出一點點的距離,小聲的說:「只胖了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點?我看,最少也有兩公斤吧引」
「哪有!才零點八公斤,還不到一公斤耶!」盈美輕而易舉的被套話成功。
肥了零點八公斤是嗎?
「很好、很好。」楊易子咬牙切齒地直點頭。
盈美卻知道那一點都不好,因為,她上個月餓了整整兩個禮拜才瘦了零點三公斤,想不到她一吃東西,不只把減瘦的部分補回來,她還足足增了半公斤。
「你今天別想給我吃東西!」
「媽啊——」盈美才想抗議。
「你媽什麼媽?你以為你還很有本錢再這麼吃下去嗎?想想看,待會兒你要穿的那件和服——」
「和服?」她要穿和服?!盈美一聽就心驚。「不要,我不要穿和服!」台灣天氣那麼熱,她娘竟然這麼惡劣,要她穿和服去相親!這就是有個「番婆」當老母的壞處,對啦!她娘就是日本人咩!
「我不要喔——」盈美猛搖頭。
「這事由不得你不要。你以為你今年幾歲了?二十五、二十五了耶!」楊易子的聲音拔尖開來,活像二十五歲是個多麼見不得人的歲數。
「我才二十五,又不是四十五。」盈美小聲的嘀咕著。
楊易子可是聽見了喲!
「想你大表姐二十二歲就嫁人了,就連小你兩歲的表妹現在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你以為你二十五歲還算青春年少是嗎?告訴你,想你媽媽我二十五歲的時候,都已經——」
「已經生了三個孩子,當媽了——」盈美幫她媽媽把話接下去。
因為這話她聽了不下一百遍,她不只會正著背,還可以倒著念,所謂倒背如流說的就是她這樣的本事。
「媽,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別老是拿我跟你那時候比。」盈美頹著兩肩,試著做最後的掙扎。她知道媽媽放過她的機會不大,但她還是願意搏一搏。
然而,事與願違,她媽媽根本不願意傾聽她的心聲。
楊易子只顧著尖叫、只顧著找她的語病,然後質問她,「你的意思是說你媽媽我很老了,跟你有代溝了是嗎?」
「我沒那麼說。」
「沒這麼說是最好的,反正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就是得去參加今天的相親。想想看,人家是什麼家庭啊——」
「不過是個商人。」
「什麼叫做『不過是個商人』?現在從商的可比古時候當皇帝還來得賺錢,你這孩子別再給我挑三撿四的,說這個不要、那個不要,人家不挑你就已經夠好了,你別想挑人家了——」
楊易子口無遮攔的刺傷盈美的自尊。
盈美不反駁,因為對於自己的身材,她一向很自卑。小時候,她腦子不知是怎麼長的,總認為胖就是美,所以,打從白娘胎生下來開始,她就拚命的吃、拚命的吃,吃到現在這「中廣」身材,縱使現在想減肥也減不下來。
她相親很多次了,總是無疾而終。而她每經過—次相親,就得被人秤斤論兩一次;幾次下來,甚至是幾十次下來,縱使她再有自尊、有驕傲,也早被磨得一乾二淨。
她早認清了她長得並不美的事實,不只如此,她還知道她很胖,胖到男人見到她,總是只願意跟她做朋友,不願意與她做情人。不過,這種事經歷太多,她也早習慣了,不習慣的人是她媽。
她媽好像真怕她嫁不出去似的,一天到晚著急著她的婚事,唉!
「盈美,安之年人很好的。」楊易子還在努力的推薦今天的相親人選。
盈美扁著嘴巴,小聲地反駁一句,「可是他很老耶!」聽說那人今年五十有八,幾乎可以當她爸爸了。
「今年流行老少配啊!你想想看去年的新聞,人家莉莉還不是跟小鄭過得很美好嗎?人家韓國還想把他們的故事拍成連戲劇呢!」
「媽,那莉莉是女的,小鄭是男的耶!」這跟她的情況怎麼同嘛!
「我知道、我知道——」楊易於不斷的點頭。
至於盈美說的,她真的全知道了嗎?這就不得而知了。
「婆子,你們母女倆是在樓上磨蹭什麼啦?時間快到了。」楊爸爸在樓下拉大嗓門衝著樓上吼。
「知道了啦——」楊易子回以一記獅吼,又急忙奔回盈美身邊,從櫃子裡找出束腰。
「媽,你拿那個做什麼?」
「讓你束腰用啊!不然還能幹嘛?」楊易子賞了個白眼給女兒瞧,要她少沒常識了。
盈美不是不知道那是束腰,她只是不明白——「我幹嘛束腰?」
「不束腰,你以為你能有腰身嗎?」楊易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束腰環在盈美的腰身上,她使命的拉、拚命的拉,為的就是想把女兒那二十八寸的腰束成二十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