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京雨有說不出的心碎與震驚。
此時她臉中一片空白,四周好似安靜得嚇人,而她的內心卻波濤洶湧著,交雜著忿怒、絕望……種種一切被人背叛會有的心情。
她沒辦法深思,為了趙庭流,她已經很久很久都不曾為自己想過;已經很久很久,她的生活變成一個一個小圈圈,永遠圍繞著他打轉。突然之間,所有的小圈圈全都散了,她全身無力,只剩最後一點力氣支撐著她——只剩她的那副傲骨撐著她。
「阿毓,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她慘白的臉上了無生趣,眼神仍是堅決,伸手拉住趙庭毓的袖口。
「有事嗎?」趙庭毓嚇了一跳,冷冷地回頭,看著杜京雨這張總是委委屈屈的瞼,再怎麼說她也把他當皇帝般的捧了三年,不知不覺有些心軟。
深吸了一口氣,杜京雨定定地看著趙庭毓,這個自己傾全力愛了三年的男人:「你有喜歡過我嗎?」
他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扯謊,不管怎麼說他已經騙了人家三年,何不乾脆騙到底算了?而且人都會留後路給自己的啊!左看右看薇薇安的行頭,也知道她一定養得起他,可是她願不願意養他還是個問題。
船再怎麼破爛,不會沉就好,杜京雨可是難得的一艘千年不沉船,她很可靠的——趙庭毓沉默了半晌,最終仍是想出了結論。
他正想點頭時,一旁的胡佩娜看他舉棋不定,頓時火大,她偷偷擰了他一把,衝著他又是一個柔媚的微笑;趙庭毓的三魂沒了七魄,虛榮感又戰勝了一切。
「沒,我沒喜歡過你。」他終於說了實話,生平對她唯—一次的實話。
杜京雨真的崩潰了!胸口一陣難受,不曾哭過的她開始有點鼻酸,她搖搖欲墜地看著他們親密離去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卻全部梗在喉頭……
她能這樣讓他走嗎?她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沒有關係;他總是不在她身邊,她可以承受,她只沒有想過,這個曾經說過愛她、願意娶她的男人對她從沒有感覺……
人在絕境中會有一股豁出去的勇氣,杜京雨冷冰冰的軀體也因為不死心而產生了最後一絲力氣。
她忽地衝上前,從後面抱緊趙庭毓!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麼,但她清楚自己不想讓他走。
「阿毓,別走……」堅強全數瓦解,她的腦中盤旋著彼此的片段回憶,回憶化成心頭的憾恨終於湧出一顆顆淚水。
趙庭毓嚇到了,杜京雨會流淚可真是破天荒!不管他再怎麼對她,凶她也好、罵她也行,把她當成撿回來的流浪狗,她都不曾哭過;他知道他對她很重要,所以像不孝子對待父母一樣,只是竭盡所能地享受她對他的好。
「京雨,別這樣。」趙庭毓鬆開她的手,沒什麼感情地道。畢競她不是他的父母,他根本沒有義務要照顧她,更何況他們之間他回想起來的全是一些令人臉黑倒胃的回憶。
「好,我不拉住你。」杜京雨用力抹乾淚,臉上的堅毅神情彷彿做了什麼決定似的,連自認無血無淚的胡佩娜也替她感到鼻酸,感到十分不值。
「阿毓,跟我回去吧!你以前沒有喜歡過我沒關係,感情的事可以培養,我會當做沒有發生任何事,比以前對你更好更好……」杜京雨不再掉淚,晶瑩的眼睛仍是充滿信任的眼神,像極了一隻對人類搖尾乞憐的流浪狗,只求半餐溫飽的那種。
太殘忍的鏡頭,胡佩娜勾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遙遠記憶,在杜京雨身上看到曾經為愛拋掉自尊的自己,那是很可憐、很把眼淚往肚裡吞的……唉,男人哪,真的沒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佩娜不忍再看下去了,看到杜京雨可憐模樣,她天大的怒氣也瞬間平息。聽到這麼感人的告白,誰不動容?沒良心的男人,有人這麼癡癡地愛你,你該偷笑了,還不快跟她回去?佩娜瞥了那兩人之間沉默的模樣,暗自放開了勾著趙庭毓的手。唉,杜京雨,如果這男人願意回你身邊就口去吧;如果這樣你會比較快樂,我也祝福你。用真心來打動人,真的是很偉大、很辛苦的啊!
趙庭毓打了個冷顫,女人的深情他可沒辦法負荷。此時薇薇安又放開他,他自以為她是在逼他作抉擇,就像連續劇演的三角戀愛,他才知道什麼叫夾在中間的兩難,只是他心裡清楚的很,這個抉擇對他來說,一點也不痛苦。
「我沒喜歡過你,從頭到尾我不曾喜歡過你,是你自己想太多了。」他冷冷地撇開頭,牽著胡佩娜的手離去,不急不徐地丟了一句狠話:「別再纏我了,我不想再講傷害你的話。」
這句話像利刃又像炸彈,震得杜京雨心碎片片,她如遊魂般的往回走,腦中千頭萬緒,卻沒任何流淚的心情。
抬頭望著公寓的方向,一片烏漆抹黑,她不知道該怎麼走,只知道沒人願意牽著她走。
她心裡的痛,也只有她自己懂;而心裡的傷,還是只有自己來承受。這顆沒人疼惜的心又該如何呢?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像了。
「對不起,讓你看到這種不愉快的場面,我跟你保證,以後這種事不可能再發生了。」趙庭毓拉著佩娜的手殷切地道,說話的語氣跟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你幹嘛跟我保證?」胡佩娜冷冷地道。她收回她的手,準備好了教訓這沒良心的男人。
「因為我喜歡你嘛!」他又興起吻她的強烈衝動,沒想到薇薇安竟住後退了一步,讓他撲了個空。「怎麼了?你不喜歡嗎?剛才你不是很陶醉嗎?」他還以為她在賭氣,手一攬。心想,女人就是要連哄帶騙,這還不簡單?
「你去死啦!」胡佩娜狠狠地往他肚子上捧了一拳——這可是她最得意的有直拳,專門教訓那些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