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地抬起頭打斷他的話:「阿忻嗎?是阿忻想見我?」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他沒聽錯吧?竟然叫他的忻哥叫得如此親熱,他們的關係真是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嗯,忻哥真不愧是需要人開發的活火山。
「不是。」他感覺她失望地垮下小臉。「是他老子。」
「他爸爸?」她不解地問,心中同時交雜了緊張與一絲莫名的喜悅。「他爸爸為什麼要找我?」
「別急別急,待會到了你再問他,還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忻哥人也在那。」
天!他在那?她頓時心臟有如遭電擊一樣,開始手足無措,看起來就像個正在熱戀中的小女人,臉上微染紅暈,淡淡的正如天邊彩霞。
「就跟你說是好消息了嘛,別傻笑,我就幫你這個忙吧!坐穩了。」
車子如子彈般衝出,拋開她所有的顧慮,也帶她走向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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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兩面鏡,他略顯毛躁地在另外一間房裡來回不停走動,一會吐著悶煙,一會又握緊自己的拳頭,濃眉緊蹙,眼底交雜著壓抑及莫名的微喜,就像只無助的困獸。
他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她的,可是當她因期盼而顯得紅潤的面容一出現在大廳,他的眼光也跟著為之一亮的光線而緊鎖在她身上。
看著她因不安而羞怯的嬌俏模樣,那令他日思夜夢的淺笑梨渦,還有她一緊張就會不自覺地舔舔自己的粉紅小唇的樣子……南徹忻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思念並不會隨一個人的決心而消失,反而愈逼自己遺忘就會愈瘋狂地沉淪。
思念再怎麼氾濫,就算在黑夜裡不斷吞噬著他的理智,然而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他寧願壓抑所有見她的念頭,只為了那個承諾——他永遠不會傷害她。
他要她幸福,就算傷害自己也無所謂,要他花多久的時間來遺忘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在此時出現,不管她會不會因他出現而迷惘,他都不希望在她即將找到自己的幸福時,他會有那個可能成為她的絆腳石。
「你不想看看她嗎?我覺得她似乎很想看到你。」藉故上廁所的南徹令繞進另一個房間,對兒子發表自己的真實感受。
他不答反問:「誰允許你私自下令叫影虎帶她進來?她有她自己的人生,為什麼要憑你個人的喜好去改變她?」眼神依舊冷冽,可他卻沒了以往的冷靜沉著了。
「我以為你想看到她啊,事實也是如此嘛,你騙得了誰啊?我問你,她懷孕的事你知道嗎?」他才不管他陰風陣陣的呢,南徹令開始樂不可支地幻想自己即將有孫子可抱。
天知道現在的他有多希望那孩子是他的,他眼神又變得更灰暗。
「那不是我的,你讓她走吧。」
「什麼?我是第一次看到我兒子這麼失魂落魄的,而他竟告訴我那不是他的種?」他忍不住抱頭後他空歡喜一場。
該死!外面那女人竟敢傷害他兒子!
「我馬上把她轟出去。」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千萬別傷害她!」他心急道;之後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幫我轉告這句話——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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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杜小姐,我兒子說他不想見任何人,你請回吧。我派人再送你回去,今天不好意思,讓你過來一趟。」這麼漂亮的女孩沒跟他兒子在一起真是可惜,可是想到那孫子不是他的,他就有氣!
「是嗎?他不想看到我嗎?」她拚命攪著冰涼的手指,不讓脆弱在此時擊倒她,讓她站不住腳。
她真的不愛他兒子嗎?否則怎麼一副晴天霹靂的模樣?南徹令心裡不免起了疑惑。
「呃……他還說……」是人皆有側隱之心,雖然他平常是狠心狗肺了些,未料他講這句話竟然也會吞吞吐吐。
「他還說什麼?」她明知道一定會傷心,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他說要你忘了他。」
就像心裡頭被人扔擲了一個炸彈,一瞬間破碎支離,接下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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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啊,你不追過去嗎?」
看著她走出去的身影搖搖欲墜,南徹令不懂她為何要死命堅持不讓任何人送她回去,卻有點打從心底激賞她那股傲氣。
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嘖,他那死鴨於嘴硬的兒子竟然杵著不動。
「哎呀!她跌倒了!」看著外頭的南徹令突然大叫。
他沒深思,一回頭看見爸爸臉上壞壞的笑容立刻發現自己被騙,他惱怒地掉頭,決定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再中這老狐狸的計了。
「天哪!她被車子撞到了……」南徹今慌張地道。
「你夠了沒你?這樣很好玩嗎?」以為同樣的謊他會再被騙第二位嗎?他旋身欲走再也不想理這無聊的傢伙。
「我……我沒騙你,你快出去看!」他緊張慌亂到結巴,一點也不像在演戲。
心裡警鈴大作,他連忙奔向外頭,只見她正躺在血泊當中抽搐著,立刻心痛如絞,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如羽毛般輕柔的身體直奔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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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醫生從急診室走了出來,一臉疲態,但還是盡了他安慰病人家屬的責任,他拍拍南徹忻的肩:「右腿二處骨折,已裝上鋼釘,復健後行動方面應該無礙。有沒有傷到腦部還得精密觀察才能定論。不過她肚子裡的小孩經猛力撞擊已經流掉了,我想你可以進去看看她了。」
南徹忻點點頭,終於喘口氣。
點滴插在她的手臂上,她垂下眼睫,看起來似乎沉睡著。他安安靜靜地走過去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看她裹著那厚厚繃帶的右腿和她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容,胸口緊糾著,一直不住地泛疼。
他輕輕握住她垂在病床邊的小手,小手冰冰冷冷,他只想給她一點溫暖,卻發現自己徒勞無功。
杜京雨緩緩抽走她的手,吐出的話聲量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語,每個字卻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鏗鏘地傳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