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會痊癒,但她心裡的傷痛會跟隨她一輩子,她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
她把輪椅往前移動,拋開肩頭上的重量;她是故意的,卻不知自己竟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說話的兩個人同時把眼光望向不遠的前方,粉紅色小球落下就會傳來小孩子咯咯笑的地方。
杜京雨凝視著,如果她的小孩子今天還在,以後是不是也會這麼可愛?那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難道她真的只想獨自撫養孩子嗎?
「小孩子很可愛,是不?」他突然蹲到她身邊。
想得出神的她心不設防,被他眸子的深情給撼動了,她趕緊撇開頭,企圖掩飾臉上的紅暈。
「我們也來生一個好不好?」他柔情款款地道。同時驚喜地發現她的唯美側臉竟然染了一片微紅,難道她已對他敞開心房了嗎?
「你是在提醒我,我們的小孩沒了的事實嗎?」她氣惱自己跌人他所布人的陷阱,她不該就這麼輕易原諒他的。
他執起她的雙手,單膝著地,認真而執著的眸子,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但是只要你沒事,孩子可以再生,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用盡我的力量來彌補你……」
她恐懼他那深邃的眸子,只要注視著兩秒就會被吸入那無底洞而失去自我。
就像被火燙到一樣,她慌張地抽回自己的手,此時她只能選擇逃避:「你再逼我,我隨時可以走。」
還不夠,他的努力還不夠,她仍然沒辦法從她的世界中走出來。可是他還是會不斷地努力,就算盡了力也不放棄,這是他生平唯一想要的女人,他只想與她共度一生。
第九章
阿忻不見了,醒了之後都沒看到他的人,她看著餐盤上的飯,一口也吃不下。
「杜小姐,你怎麼還沒吃呢?」護士小姐進說邊拉開窗簾,陽光充斥整個房間,滿室的明亮差點讓她睜不開眼。
「他人呢?」她淡淡地問,試圖壓抑心頭的急躁與不安。
「喔,那個帥哥啊,一早就出去了,還交代我幫你做復健呢。」
「是嗎?」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護士小姐好心地安慰她:「說不定他等下就回來了,別擔心。」
原本醫院的單身護士都因為嫉妒而不看好他們兩個,甚至還暗中批評杜京雨,但日久見人心,她雖冷淡但對醫生護士都客氣有禮,而那帥哥對她的溫柔體貼也深深打動她們的心。
門正巧打開,南徹忻拿下墨鏡對護士小姐點點頭。
護土小姐微微臉紅:「喏,說人人到,他這不就回來了嗎?」她飛快收拾了餐盤,識相地離開。
這幾天因為南徹忻很有耐心地幫她做復健,她的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行動不太自然,但至少不用再依賴輪椅。
她一跛一跛地走到窗邊,打算不理他,卻發現自己的行為就像在賭氣,而心裡卻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些鬆了口氣。
「你才剛可以走動,不要太常站著。」他放下手上的東西,輕輕攬著她的纖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過分的親呢讓她一時心慌意亂,她掙扎地離開他的懷抱,氣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
怎麼會這樣?她愈抗拒他,反而就愈在意他;她愈不想注意他,就愈發現自己的眼光總忍不住追隨著他。
愈多一天和他相處,她就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也許她自以為心裡那終年不化的冰山只是個假象,他只要再接近一步,那層薄冰一融化,他就可以觸及她最脆弱的深處。
她要折磨他!唯有徹底傷害他,才能逼他對自己放手,她也就不用再嘗那椎心刺骨的心痛了;她明白自己那顆傷痕纍纍的心,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了。
看她坐離他遠遠的,又面無表情地將自己給武裝起來,南徹忻微微有些受挫,但他還是打起精神來。因為昨夜想了很久,他想到一個方法來逗她開心,於是他一早起床就趕緊照計劃進行。
「我買了些東西給你,你看你喜不喜歡?」他坐到床邊,從紙袋裡拿出一件衣服。
這是一件很精緻的禮服,質感好、剪裁的線條高雅又大方,更重要的是亮晃晃的牌子顯示那是高檔貨,沒有一個女人看到不會愛不釋手的。
杜京雨打開窗戶往下一擲,就像丟掉一塊破布似的毫不留情。
「我現在一跛一跛的,穿禮服能看嗎?你故意來諷刺我的是吧?」
可惡!他怎麼沒替她設身處地著想:「對不起,那這些化妝品你喜不喜歡,那小姐說這是秋冬最流行的顏色……」
他還沒說完,化妝品乒乒乓乓地被丟到垃圾筒裡,無一倖免。
「你是在暗示,我臉色不好是吧?那很抱歉,相由心生,這些東西我用不著!」受不了了吧?她看他一臉受傷,應該要得意的,為什麼她沒那種心情?
這兩樣只是前菜,所以可以預測得到它們被丟棄的命運,他並沒有心疼,因為接下來才是重點。
他單膝著地跪在她的面前,一臉的神聖讓她沒來地心跳加快,只能怔怔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打開手上的精緻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隻樣式簡單卻可以看得出來價值不菲的鑽戒,他將那只鑽戒放在她的手上。
「也許在你心裡你一直覺得我是因為愧疚感才這樣不斷地彌補你,因此被自己的恨意蒙蔽而看不到我的真心。」他將她的雙手困在他掌心裡,慎重且小心翼翼:「你怎麼對我,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你能接受這個東西。」
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有害怕的時候,雖然他早做好被她再次駁回的心理準備,但是他還是沒由來地冷汗涔涔。
「你把我的手抓得這麼緊,我要怎麼丟出去?放開我!」她的聲音一貫的冰冷,沒人知道當她要把他送的東西丟掉她也承受了和他一樣的心疼。
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他所帶給她的震撼,心中的冰山被他溫柔的手掌一包圍,早已融化,只剩下她化不開的心結與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