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得狂烈。
不是因為面對歹徒所引起的緊張,而是一種興奮,一種完成任務的興奮。
或許真是訓練有成吧!那男子出手的速度,在古映嵐眼中竟如此之慢,而且還有不少多餘的動作,而那些動作,都是讓古映嵐及時奪刀成功的關鍵。
她必須使出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當場又蹦又跳。她實在大開心了!因為完成任務,所代表的意義不正是,她終於成為一個合格的保鏢嗎?
冷靜、冷靜。她已經最個大人了,不可以再像個娃娃似的,老是蹦蹦跳跳。
「嵐——嵐——」
清脆的女聲一步步追了上來,直到在天橋上,少女們終於追上了她。
也不知是運動的關係,還是因為先前看到那一幕的關係,少女們的頰都紅撲撲地,看起來好似可口的蘋果。
「嵐——你剛剛好厲害喔!居然把刀子搶下來耶!」
「是啊!嵐,你那一招叫什麼?教教我吧?」
「嵐,你實在太神了說,居然連張桌子、椅子都沒翻倒,就把歹徒制伏了。」
「嵐……」
少女們似乎還不懂得,古映嵐之前是在向她們道別,一個勁兒地抓著她猛問,但古映嵐只是沉默,並不回答她們。當少女們的熱情稍稍冷卻,她才問道:
「看到剛剛那一幕,難道你們一點都不害怕嗎?」
「害怕?」少女們互看一眼。「是有一點啦……可是,嵐,你不是制伏歹徒了嗎?那我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如果我沒制伏他呢?你們認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這……」少女們啞口,嵐說得很對,這回是她們幸運,正好嵐就在身邊、正好嵐制伏了歹徒。如果嵐不在、如果嵐制伏不了歹徒,又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你們一開始就不蹺課來追星,這些問題就不會存在。」古映嵐搖搖頭,在離別之前,請容她當個嘮叨的人。
眾人沉默了,忽地,阿美隱約察覺到什麼,這才開口問道:
「嵐,你是不是要去哪裡?」嵐不是保鏢嗎?為什麼會自顧自地走開?
「任務已經完成,所以我該走了。」她說,帶笑的眼藏不住她此刻的好心情。
「走去哪裡?」閒言,少女們都慌了。嵐要離開?
「回迅雷保全啊!」
「我們還會見面嗎?」少女眼巴巴地問道。
「機會可能不大。」古映嵐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但我希望,下次再見面不是在任務中。就這樣再見吧!我可愛的學妹們。」
留下一句謎也似的話,古映嵐正式與少女們揮別了。
少女們所念的高中,正是古映嵐去年畢業的學校。
這件事,她一直沒告訴她們。
而她也沒讓她們知道,這家店有她重要的回憶,所以她不會讓別人破壞的!
※ ※ ※
「你的人緣有差到這種地步嗎?」
「你半夜三更跑過來,就為了問我這問題嗎?」禾翰飛一臉無奈地反問。
兩人隔著一扇敞開的大門,一人站在屋內、一人站在屋外,如此對話。想當然爾,站在屋外的自然是古映嵐噦!
「當然不是。」古映嵐的小臉滿是正經。「我來,是為了這個——」說著,她把原本擺在大門旁的行李箱,拖到禾翰飛眼前。
「你?」禾翰飛微瞇起眼,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浮現。
「我要搬進來!」古映嵐非常愉快地大聲宜布,完全不管現在是半夜兩點鐘。
「爹地、媽咪和乾爹、乾媽都已經同意了,他們要你好好照顧我。還有,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准把我丟回家。」
古映嵐亮出一張同意書,為表慎重,四位家長簽名不夠,居然還蓋了印章。禾翰飛看到這張紙,頓覺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
「所以我才要問你的人緣,有差到這種地步嗎?居然我一說要搬過來跟你一起住,大人們不但贊成,還說要我幫你多跟鄰居做做外交,以免真有什麼事時,卻找不到人幫忙。」古映嵐的話題繞啊繞地,就是不講明,為什麼雙方家長會同意。
「小嵐……我們孤男寡女的,同居一處會惹人閒話,對你的名聲不好……」越說,禾翰飛的語氣就越衰弱,他知道這理由根本無法讓小嵐放棄。
「阿飛哥哥,你知道嗎?」忽地,古映嵐的口氣正經不已,見狀,禾翰飛不由得跟著她正經起來。「我今天已經順利完成任務了。」
直到三秒鐘過去,這才終於讓禾翰飛的大腦,瞭解話中的意義——
她說她已經完成任務了?!
禾翰飛張口結舌地瞪著古映嵐,活像她頭上突然長出一對角。
頭一次,禾翰飛嘗到了作繭自縛的滋味。
第八章
「你這個超級大騙子——」
禾翰飛的一天,是從古映嵐的叫聲中展開。
就見大爺他坐在餐廳,涼涼地翻著報紙,狀似專心地看著新聞,而古映嵐卻氣呼呼地隔了張餐桌瞪他。
餐桌上則擺了中、西式的早點,有燒餅油條豆漿米漿,還有土司火腿牛奶荷包蛋,熱熱鬧鬧地放滿一桌。
但不知為何,這些美味可口的食物,卻好半天都沒人去動它,任憑原本熱氣騰騰的美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涼變硬。
「小嵐,別瞪了,再瞪早餐也不會自動消失,把它吃了吧。」又翻了頁報紙,禾翰飛淡淡說道。幸好他早有準備,桌上擺的全是即便冷食也不會難吃的那種。
聞言,古映嵐的臉色又壞上三分。
冷靜冷靜。她已經是個大人了,絕不能亂發脾氣。古映嵐如此對自己說。
「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壓抑再壓抑,直到確定怒氣不會再胡亂爆發,古映嵐這才忍耐之至地問道。
「就是你所聽到的意思。」放下報紙,禾翰飛終於正眼看她。
看到她這麼苦苦壓抑自己,禾翰飛覺得好不習慣。
他的小娃娃該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一根直腸子到底的單純個性。曾幾何時,她竟學會了壓抑怒氣?學會了不再以撒嬌為手段,要求他達成她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