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一個平日工作為己任的女人來說,實在是很不尋常的事,尤其是看到她臉上慣有的親切笑容完全消失無蹤,只剩一張平板無表情的臉時,她更覺得渾身不對勁。
「你說什麼?阿媚跑去關島?」
看著回家匆忙收拾行李的展劭佟,三個老人家在一旁叫。
「嗯,我最後查到她的電話是在機場打出來的,後來拜託海關的朋友幫忙查,才知道她跟另外兩個同事,今天一大早就飛去關島。」
「死丫頭!我只不過是罵罵她而已,幹麼嚇成這樣呀?」秋洛榮一煉愁容。
「哎呀!你別想太多,阿媚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年輕人嘛!總是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身為心理學教授的展父,這時候充份發揮專業長才。
而展母卻剛好相反,完全發揮了她三姑六婆的好奇心追問:「那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呀?你幹麼這麼生氣?氣得連鳥會都不去了,我以為我們這麼早趕回台北就是為了要去鳥會呢!」
「什麼事?哎……哎……那個不肖女……簡直想氣死我,我一早回來就發現她根本沒回家,那也就算了,一跑回家竟然還……還……全身上下只穿著件男人的衣服,我……我簡直……咦?」就在快要冒火之際,突然發現旁邊兩位老鄰居的臉色莫名難看。
「怎……怎麼啦?」他氣他女兒,幹麼他們倆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還難看到這種地步,就見展氏夫妻兩人的目光像火似的,看向自家那沉默不語、面色凝重的兒子。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子。」說話一向輕聲溫柔的展父,第一次用這麼嚴肅的語氣開口。
「我跟她吵架了。」
「吵架?」三個老人家眉頭一揚,向來只聽說過展劭佟被欺負,從來沒聽過兩人會吵起來。
「我要娶她,她不肯!」
展劭佟的口吻平靜無波,可三個老人家卻全都瞪大眼看著他,「你跟阿媚?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展劭佟聽到這問句,先是沉默了兩三秒,種種複雜的情緒在眼底閃過,然後他才開口,「至少十年前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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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 關島
夜裡,星燦閃爍的太平洋上空,如黑絲絨般的覆蓋在閃著銀白光芒的海面上,坐在遊艇的甲板上,秋海媚放下手中的杯子,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到底是怎麼了?」
一轉頭,看著蘇荻詠皺著眉,關心的語氣,讓秋海媚將眼底的憂傷藏起,她搖搖頭,「沒事,想吹吹海風,反正我不能喝酒,你下去跟他們喝,我一個人在這就好了。」
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喝酒?不喝了,他們要回航了。」突然船身一個猛地晃動,蘇獲詠連忙伸出手,扶著秋海媚攀下甲板,秋海媚才發現起錨了。
「咦?為什麼?」
「聽說海防隊打電話進來,叫這艘船回港口,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們突然決定舞會不要繼續了,米嬋娟氣死了,可是也沒辦法,誰叫她沒搞清楚誰才是遊艇的主人。」
「嗯?」
一扯嘴角,蘇獲詠露出憨中帶俏的笑容,「那五個大帥哥,聽說只是打工幫忙洗遊艇的大學生。」
「啊?哎……笨娟。」輕搖下頭,這插曲讓她暫時忘卻心底那沉甸甸,無處宣洩的思緒。
蘇獲詠聳聳肩,「是呀!聽說白總他們也來了,在碼頭等我們呢!哎!真煩,見面不知道要怎麼跟簡言傑解釋,你知道嗎?他的脾氣可真是壞得可以了。」
「白總?」
蟄伏在心底的情感,突然宣洩了一小角,煩躁的感覺趁隙竄出,一直平靜無波的神情也瞬間起了變化,「難道劭佟……我是說副總裁也跟著來了嗎?」
「我……我不知道耶!」蘇荻詠退了一步,秋海媚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凶。
「該死!該死!該死!」
連三聲說出她心底話的詛咒聲從船艙傳來,接著是米嬋娟跌跌撞撞的身影衝上甲板,「我要坐救生艇逃亡,我要跳海……混蛋呀!那男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嬋娟?嬋娟,冷靜點!」
秋海媚一把抓住米嬋娟,皺著眉頭,「怎麼啦?」
「怎麼了?我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公司總經理可以這麼容易會命令海防隊的嗎?那男人是……反正……我本來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絕對不是……我不想見到他,一點也不想,就算要我辭職也可以,我不在乎!」
「你冷靜點。」秋海媚搖晃著米嬋娟的雙臂,從沒見過直率熱情的她,會有這樣慌亂而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只是個……男人而已,要是不喜歡他,辭去工作就好了,跟他明講就好了,你到底在慌什麼?」
「嗄?我……慌……啊……」眼珠兒一直亂轉的米嬋娟,終於慢慢地鎮定下來,「我……我看起來很慌嗎?」她只是直覺地不想見白靖說而已呀!
「嗯,有事說清楚就好。」秋海媚本能地搬出那一套常用來勸男女會員的說辭,「就算是無法解決的事,大不了說清楚後避不見面就好,何必套呢?逃了又能怎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若有誤會或是無法挽回的錯誤,也等講明後再做……再做……」
一字一句,彷彿有人藉著她的口出來的話,一聲聲地敲進她心裡。
對呀!她在想什麼?她逃、她躲開又能怎麼樣?不如跟展劭佟把話說清楚……
但是她卻又不敢見到他,她不能忍受明明喜歡他,卻要失去他的那種傷痛,那種傷痛十年都治不好了,以後又怎麼可能治得好?
「做什麼?」一直等不到下文的蘇獲詠忍不住開口了。
「閉嘴!」赫然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喝道。
蘇獲詠嚇了一跳,明亮的眼兒溜了兩圈,隨即吐了吐舌頭,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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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港口上,大老遠就看到三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的身影,帶著各自不同的氣質佇立在海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