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現,讓她的心情莫名的好過了一點。
「整理房子?是不是很累啊,你們兩人臉都這麼紅,老師你有撞到仙人掌嗚?臉上怎麼一粒粒的,嗯……看你們的樣子,我猜是家裡有地震,你們剛逃難出來的,對不對?」
「你這小子廢話太多了,來,我帶你上去看你的房間,看完後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喔……對了,藍老師!」
「嗯……」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曖昧,藍儀凡連忙深吸一口氣,用正常的語調道:「我是說什麼事?」
「昨天校長叫我到辦公室,然後叫林紡寶跟我道歉,而且校長還說,他會找你回去繼續教書。」
「咦!怎麼可能?」
「真的啊!舅舅捐了一大筆錢給學……」「閉嘴!」冷雲拓猛然摀住邱冷廷的嘴巴,直接把他攔腰抱起往屋裡走,「進來看你的房間啦!」
「等……」藍儀凡本想叫住他,卻又突然停住話語。他……他真的為她到學校砸錢嗎?這一切只是為了替她討公道?
纖細的指尖輕撫上自己的唇,適才被吻的感覺還殘留在唇上,她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猛跳了起來。難不成他……喜歡她嗎?
是因為喜歡,才會有那樣的吻,對吧?
她抬起頭感覺院子裡的風,像是母親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輕說著:是的,不要害怕。
害怕嗎?
不。她是這麼堅強,又努力的一個人過了這許多年,沒道理這時候才感覺到害怕,那只是一個叫她有些心動,而且……藍儀凡回頭,看向那扇總是在兩人在一起時,才打得開的洋鐵門一眼。
他也是多年來,第一個進入這家門的男人,不是嗎?
「我……明天晚上要回日本了。」
邱冷廷上床睡覺後,冷雲拓在廚房找到了穿著背心跟長褲,坐在餐桌前看著書,等著開水煮滾的藍儀凡。
「嗯!」
戴著眼鏡的她,輕點頭,半垂著微濕的頭髮遮去她大半細緻的側臉線條。
他觀察了她整晚,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看到的景象。
她似乎很安然自得,帶著如沐春風般溫和的笑容跟他們一起去吃晚飯,吃完飯後回到家,就看著小鬼寫功課、洗澡、整理行李,然後又陪著念了幾本故事書,同時,更催促他洗澡,等他洗完操,小鬼也睡著了,她便下樓做自己的事。
冷雲拓輕聲一歎。小鬼果然比他好命,睡在她的隔壁房間,而他只能睡在樓下那搖搖欲墜的長沙發上。
所以當他聽到廚房有聲音時,就再也忍不住,想去跟她說兩句話,至於要說什麼,他己也不清楚。
只知道這屋裡的寂靜叫他有些難熬,他需要找人說說話。
「怎麼樣?有什麼事嗎?」
藍儀凡抬起頭看著站在門邊的他,只穿著背心,顯露出他上半身那強而有力的肌肉,下半身則是鬆垮的灰色棉質長褲,看起來已穿了不少年了,讓人感覺既陳舊又舒服。
「沒事。你在看什麼書?」
「西遊記。」她晃了晃手上的書。
「西……」冷雲拓走到她面前,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西遊記是那個猴子跟豬還有和尚的故事?」
「嗯!你的形容好有趣,你沒看過嗎?」
「是沒有。」
「哇!聽起來你好像從童年開始,就是個大忙人了。」
「嗯!沒辦法……」他笑了笑,「有太多人要養。」
「嗯?」厚厚的鏡片後,透出關懷與好奇的眸光,「怎麼這麼說?你現在看起來很像……嗯,我是說,事業很成功的人啊!」她可沒忘記他說過要出兩億來買這棟破房子。
「是嗎?我的確是從來不缺錢用,但責任卻越背越多,似乎永遠都沒有了結的一天。」
「喔?是嗎?」
藍儀凡對他感到極度的好奇,他那雙澄淨的黑眸裡透出的無奈跟溫和,是她想也沒想過會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的。
不過,她相信他絕對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因為她看過他是如何有耐心的在餐廳廁所幫冷廷解圍,又不計骯髒的抱著他回飯店,還幫他洗澡。
「也沒什麼,要是你有個不負責任的老爸跟爺爺,就會知道了。」
「我沒有。」
「嗯,抱歉,我差點忘了,你是一個人的。」
藍儀凡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落寞,讓他想起了她的身世。
「不會啦!所以……你不是問過我,這房子對我來說有何重要嗎?其實,它對我的重要性,就有如家人一樣,我相信不管多少錢,你也不會要賣掉家人吧!」
「呵!那可不一定。」一想到那群吸血鬼,冷雲拓就煩,「我要看別人出多少錢,才決定要不要賣……啊!」
話說到一半,莫名的,好像有陣冰涼的風直衝上他的後腦勺,他訝然回頭,只見身後除了正在煮水的爐子外,什麼也沒有。
「怎麼啦?」
「我總覺得……」他回頭左看右看,戒慎的防範著另外一陣冷風,「這房子好像有點古怪。」
「當然啦!」
藍儀凡呵呵的笑了起來,那因深度鏡片而縮小的黑眸,彎得像兩彎黑夜裡的明月,清晰又迷人。
「我跟你說過,這是鬼屋了嘛!是你們自己堅持要住進來的。呵呵……」她戴著眼鏡的樣子明明很拙,可卻莫名的讓他的心不安分了起來。
這次不是明顯的怦然跳動,而是暖暖的、輕輕的、悄悄的,像是春風吹皺了一池深水般,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柔情在心中蕩漾。
「那……你家的鬼不喜歡我嗎?」否則幹嗎老跟他作怪?一下害他看到另一個她,一下又令他跌落地下室。
「這很難說了,嗯……」
她偏著頭想了下,這簡單的動作,又叫他心神怦然而動。
「其實我的媽媽跟外婆,都跟男人很沒緣分,我父親死於車禍,爺爺則是死於戰爭,連續兩代都只生了一個女兒,至於我父親跟爺爺,也都是孤兒出身,沒有其他的親人,所以我……」她突然止住了聲音,愣愣的看著覆在自己柔荑上的溫暖大掌,「我一直是……」喉嚨哽咽了下,她緩緩抬眼,說完最後一句,「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