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開始哀嚎:「老天爺啊!有沒有搞錯啊?這裡是八樓耶!人家今天穿的鞋子是新買的耶!要真的由八樓滾到一樓,我這雙新款的高跟涼鞋不就毀了嗎?」
她內心雖然為了感情的事很痛苦,但,愛美也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
兩人跌跌撞撞地跑到辦公室外面,這才發現事態嚴重。電力全毀,整棟大樓陷入黑暗,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焦味,火警警報器嗡嗡作響,灑水器不斷噴灑出冰冷的水。
面對這突發的狀況,每個人都慌了手腳,一窩蜂地衝下樓梯,互相推擠著,尖叫、求助、哭泣聲四起……
昏暗的視線加上濃煙,教人辨不清方向。在灰濛濛之中,莎莎摀著口鼻,腳踩著三吋高跟鞋,完全憑著自己的方向感,小心翼翼地走下樓;她一方面是怕自己在黑暗的樓梯間摔個四腳朝天,但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讓她腳上這雙心愛的鞋子有任何損傷!
突然一個黑影從身後撞上來,莎莎承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鞋跟的著力點因衝撞而失去平衡--
「小心!」
莎莎聽到一個男人大吼了聲,她的雙手慌亂地揮舞著,試圖捉住任何一個足以支撐自己的東西。
「啊--」
在尖叫聲中,莎莎摔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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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光線由窗外投入,莎莎眨眨眼,掀開了眼簾。
她愣愣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莎莎試圖起身,但腰部的劇痛讓她停住了動作,她悶哼出聲。
「女兒,別動啦!」
莎莎輕輕轉頭,看到一旁的老媽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老媽,發生什麼事了?」
「妳們公司那幢大樓有家公司被炸了,逃生的時候妳摔下樓梯,跌傷了脊椎,醫生說要在醫院觀察兩、三天,檢查看看有沒有傷到神經。」
莎莎深吸口氣,想起了一切。「又心呢?」
歐媽媽輕拍女兒細緻的臉蛋。唉,女兒一切平安就好,想到昨天晚上接到警察通知時的驚惶,她還心有餘悸。
「妳朋友她們剛剛才走,看妳沒事就先回公司處理事情了。聽說整幢大樓都讓濃煙給燻黑了,停水停電,妳們怎麼上班?」
莎莎盯著天花板。「媽,我可不可以起來?」
歐媽媽忙著端出補品。開玩笑,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腰,她特別準備了杜仲腰子幫女兒補補身體。
「不行,至少要休息三天,妳這樣亂亂動,傷口要怎麼復原?」
「那我怎麼吃東西?」莎莎埋怨著。
「媽媽喂妳啊!真是的,下個星期有裡民活動耶,這個節骨眼妳給我摔下樓?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人家又心都沒事!」
莎莎快煩死了:心情惡劣加上腰傷的痛,她簡直就要崩潰了。
「媽,妳幫我問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不要待在醫院裡。」
醫院裡一屋子穿白袍的醫生,會讓她想起某個人。在自己最糟糕的時候,光只是想到他,她就可以淚眼汪汪。
歐媽媽揮揮手,懶得理會女兒的任性。這孩子從小就是這個樣子,好動,不喜歡乖乖躺在床上。
「媽,我要出院!」
「不行!」
「歐小姐?」
突然冒出來的男音,嚇了莎莎一大跳。她頭一轉,看到床角站著一個身高不算矮,穿著挺有型,很有ABC味道的男人對她友善地笑著。
他的感覺有點熟悉……
「你是誰?」
ABC男正要回答,歐媽媽立即搶話:「他就是把妳撞下樓的『青仔叢』啊!」
歐媽媽說著,忍不住又抱怨了幾句:「王先生,我女兒長得不算矮小,在女孩子之中也算高的,你什麼人不去撞,偏偏撞到我女兒,我看你的眼鏡該重配了!」
莎莎想起來了,那句「小心」原來是這位王先生所說的,她還記得……「是你送我到醫院的?」昏迷不醒時,她似乎看到他的身影。
王大維亮著滿滿的笑。「是的,我從樓梯間抱妳到一樓,上了救護車,再到醫院的。」
莎莎緩緩地眨眨眼,喘了口胸中的悶氣。其實,想到讓陌生男人抱著逃難,那種感覺很奇怪,並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為什麼會摔下樓呢?當時她到底在想什麼,才讓這株「青仔叢」有機可「撞」?
對,她的水水鞋呢?!
「媽,我的鞋呢?」她為了護鞋下惜摔下樓,如果鞋子有半點損傷,她一定哭死!
大維先生好心地從床底下拿出她的水水鞋。「在這裡,妳的鞋子很漂亮哦!」
莎莎原本是擔心她的鞋子,但一看到她的水水鞋完好如初,她的擔心剎那間消失了。
;淚放開我的鞋子,謝謝。」
歐媽媽再度開罵。「妳不要告訴我,妳就是為了這雙鞋子才摔得四腳朝天!哦,我會被妳氣死,從小就是這樣,愛美不怕流鼻水,妳這怎麼得了?!幸好這次只是小傷!」
莎莎閉上雙眼,迴避母親的斥責。「這鞋子百年難得一雙,我當然會小心翼翼。」
歐媽媽氣炸了。「好,以後妳再給我買鞋回家,我就全部丟掉--啊,祁醫生?!」
莎莎猛然一驚,她迅速睜開眼,看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就站在床邊,臉色……很難看?
莎莎的心猛地一緊。奇怪,他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她欠了他幾千萬似的,她想下透自己哪時惹他不開心了?
而且,祁醫生不是一個人來探訪她。小美拄著枴杖,小鳥依人般地倚偎在祁醫生身邊。
那裡……曾經是她的位置,幾天前倚偎在他身邊的女人是她,不是這個「我家小美」!
「莎莎姊,妳還好嗎?我也住在這間醫院,一聽到妳受傷了,我就要祁哥哥趕緊帶我來看妳。」
莎莎臉色很難看。祁哥哥?她還靖哥哥呢!她以為她在演「神雕俠侶」嗎?!
「那真是讓我感動,謝謝小美……和祁哥哥。」
莎莎的雙眼盯著天花板。曾聽說過「哀莫大於心死」,她一直以為這只是修辭學上的說法而已,但,今天她總算明白了。原來她以為的傷心根本不算什麼,現在這個時刻才真正讓她喘不過氣,她必須深呼吸,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才發現自己的心還沒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