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他爬起身衝向前,狂亂地抓住宋清雅的肩膀。「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錢要多少?我都給你!房子我也給你!車子我也給你!我所有的財產所有的一切全都給你!只求你放過我。宋清雅,你放過我啊!」
宋清雅只是搖著頭,不斷流著眼淚,心痛已經讓她無法言語。
「放了我!放了我!宋清雅,我求你放了我!」於仲揚發狂地拚命搖著她的身子。
宋清雅崩潰了,她努力控制的情緒終於徹底瓦解。原來她的愛竟會如此不值,她對他的愛竟會讓他認為那只是在「要求」!
她大力掙脫於仲揚的箝制,掩面哭泣。「不要再說了!我答應你!我答應離婚!你不要再說了!」她再也無法克制奔流的淚水,於仲揚的這一番話徹徹底底擊敗了她。
「我從來沒想到我對你的愛,你竟會如此的看待,好!我答應離婚,你不要再侮辱我了……」她閉上眼撫著胸口控制情緒,吞回想哭的衝動,自皮包裡拿出一張紙放在桌上。「這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我已經簽好字了。」
於仲揚眼裡升起希望,令她覺得心如刀割。
「三年來你對我的態度我比誰都清楚,你的厭惡、你對這場婚姻的不看重,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我不是為了錢、為了於家的財產才死纏著你不和你離婚的,我不是個沒自尊沒情感的女人,你不能這樣子羞辱我!」
宋清雅站起身,微晃地走向房門口。「我走了。」
「宋清雅——」於仲揚叫住她。
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你沒有懷孕吧?」
她以很緩慢很緩慢的速度轉身。「你為什麼問?」
「如果你懷了我的孩子,必須留下他,你才能走。」
宋清雅無法置信地瞪著他。「你不要我,卻要我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於仲揚冷靜地說道。
宋清雅感受到「恨」——這是三年來,對于于仲揚她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於仲揚,你聽好,我沒有懷孕。你不必怕日後我會用孩子來要求你於家的任何東西。」
「我不相信你會這麼甘願跟我離婚,你跟我去醫院檢查,我必須看到檢驗報告後才會相信。」
宋清雅恨恨地看著他,她沒想到於仲揚會這麼殘酷,一點尊嚴也不留給她。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無情?我死纏著你不跟你離婚,是因為我愛你,一直等待是以為會有所結果,絕對不是想貪圖你什麼……」宋清雅語帶埂咽地說道。
「你到底去不去?」於仲揚面無表情地又問了一次。
他……太過分了。「好,我去,如果這樣侮辱我可以讓你安心,我成全你!只是,於仲揚,到今天我才瞭解你竟是如此殘忍的人,這三年我對你的愛有多麼不值得!」
※ ※ ※
四年後的現在
台北的天空由於寒流來襲而顯得陰霾,路上行人紛紛穿上厚大衣、豎高衣領以抵擋冷風的侵襲,入夜後,街道上更是冷清。
這一幢十五層樓的辦公大樓,只剩下六樓幾扇窗裡仍透著的光線,大部分忙碌的上班族早已經結束了他們一天的工作。
而在六樓A室「風林室內設計工作室」中,俯首在繪圖桌的宋清雅並沒有察覺時間已晚,她的目光仍在桌上那張設計圖上游移著,有時微皺著眉,有時思索地甩著筆桿,桌上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一圈光影,那是張清秀且專注的臉龐。
突然,電話鈴聲尖銳的響起,宋清雅驚愕地抬起頭不斷地深呼吸以平穩慌亂的心跳後,才接起電話。「風林。」
「清雅!我就知道你還在公司!」
「黎莉?我還以為是誰!嚇了我一大跳,都幾點了,你還打電話來這兒?」宋清雅調整了坐姿,放下手中的筆。
「你還說呢!都十點多了還不回家?如果我再不打電話找你,搞不好你忙到天亮都還不知道呢!」
宋清雅無奈地歎了口氣。「沒辦法,我在趕稿!明天客戶要來看。」
「奇怪,你景美的CASE不是已經開工了嗎?幹麼還趕設計圖?」電話那頭傳來黎莉不解的聲音。
「我幫那個合夥人收爛攤子啊!將在我們樓下新開的精品店委託我們做設計,這是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但明天客人就要來看圖了,天啊!我一點靈感都沒有,這下死定了。」宋清雅忍不住地哀嚎。
「不會啦!憑你的聰明才智,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你的合夥人——陳家俊就是看準了你這點,才一天到晚要你幫他收拾殘局,什麼鬼C A SE都敢接。」
宋清雅笑而不答,她抬起手按按頸後僵硬的肌肉。
「你到現在都還不回家,請問我可憐的乾兒子呢?」
「我媽顧著,別擔心。」宋其華是宋清雅四歲的兒子,也是黎莉的乾兒子,她們都住在同一幢公寓裡。黎莉和宋清雅是大學同寢室友,現在則是最要好的知己朋友。
「兒子生日快到了,到時候你可別又要加班了。」黎莉提醒道。
「知道!我會在家當個盡職的媽媽,陪他玩,然後累死自己,睡個三天三夜才補得回來,這樣總可以了吧!親愛的乾媽?」
黎莉滿意地笑笑。「這還差不多。」
「到時候你也來,最近華華皮得很,來陪我一起搞定他吧。」
黎莉遲疑了會兒然後說道:「那天剛好不行,我要去律師那邊簽字,我們提前過好不好?」
她最近正在辦離婚,老公外遇的女人鬧到家裡來,令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冷靜好一陣子,最近才有勇氣走出來面對這個問題。
「恭喜你,我替你感到高興,既然你有事,那我們就改期吧!」
「好,那就這個星期天好不好?」
「好,沒問題。」
「還有,早點回家,明天早上再弄,太晚了。」黎莉叮嚀著。
「好,我盡量。」
正要說再見,黎莉突然想起一件事。「差點兒忘了一件事,清雅,於仲揚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