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那賣搖頭丸的人不都賺死了,比我們一個月領那麼點薪水還凱!」應湄在家人、好友的面前,總是毫無形象的胡言亂語。
突然,他們聽見浴室傳來的潺潺水聲,和聲樂家般的洪亮哼唱,表示湄的洋鬼子老公起床了、正在洗澡--這也就表示,他們即將離開這間屋子,應泀離自由的日子不遠了。
「啊,你姊夫好像起床了耶……唷呼,親愛的!」對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一點顧忌也沒有,應湄連跑帶跳的奔向浴室的方向。
「受不了。」搖搖頭,拿這瘋瘋癲癲的姊姊,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佩服洋鬼子姊夫的耐力過人,這樣阿達阿達的女人,他也捧在手心裡當寶。「女人……」說到這個,他想起了客房裡還躺著另一個女人。
放下了手裡的早餐,深思的眼光掃過桌上的藥丸,應泀習慣性的摸摸口袋想來根煙,卻發現沾了血跡的西裝口袋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煙到了哪去了?」他記得離開公司時,才帶了一包出門的。「難不成……那個女人真是扒手……」
不,該叫她女孩才對。剛才他親手她清洗傷口上藥時,深深的看清了那張臉,清秀、蒼白、細緻、純真得像個孩子……
「什麼,我在想什麼?賊就是賊,身上帶著一堆的違禁品也是事實,這個女的……」應泀正在考慮要不要報警處理時,就見姊姊自以為沒人瞧見、偷偷摸摸的閃進了客房。
「文……瞳……」小小聲的喚著,應湄盡量不讓阿泀聽到自己的聲音。「文瞳……我是應老師啊……」打從剛才跟在應泀身旁看他她上藥時,應淚就認出文瞳來了。
知道應泀那正直、嚴肅死木頭個性,應湄只好硬壓下好奇心,先隱瞞住文瞳的身份,要是他執意要把文瞳送到警察局時,她也好佯裝中立立場的第三者為文瞳求情。
文瞳知道躲不了的,但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學園裡唯一待她好的應老師時,她的心頭驀地掠過一陣慌意,卻很快的被她壓下。
沒有……沒有什麼好怕的!沒有什麼好在意的!我不會再因為別人的眼光覺得受傷!
然而眼角餘光卻讓她在牆上的鏡子裡看到自己,竟是心虛得快哭出來表情。怎麼會?我已經有好多、好多年不曾哭過了!怎麼會為一個外人識穿自己的真面目而難過呢?
「噓……乖,沒事的。你在這裡的事沒人知道,老師不會逼問你什麼,如果你想找老師談隨時都可以,但不必是現在,等你調適好,再想以後的事。」應湄沒有多想,便一把抱住她。
文瞳貼在她圓圓的肚子上,感覺到應湄腹裡的嬰兒胎動,突然熱淚盈眶。「老師,我……」生平的第一次,她羞愧得想懺悔,為了自己的種種愚舉想懺悔--在這一刻,她的感情、她的眼淚,都是千真萬確的真摯。
「沒事了,沒事了。」應湄摸摸她細滑的長髮,安慰的說:「老師相信阿泀帶你回來是上帝的旨意,你知道,這說明了我們的緣分是很難得的緣分,這是件好事呢,應該微笑感恩才是,別哭了,乖。」
應湄的衣服上有種淡淡的衣物柔軟精香氣,很有家的味道--那種味道,讓人既眷戀又渴求、既害怕又逃避!
家……文瞳曾完整擁有過。卻也被它傷得最深!
瞬間,童年的家庭悲劇又在她跟前上演,讓心緒千回百轉的文瞳立即抽回所有真情流露的情緒。
顫顫離開了應湄的懷抱,文睡瞥見未關緊的門外有個高大的身影,悄然無聲的走向她們。
她先是愣了愣,接著立刻開始了她的計劃--找一個理由,名正言順的留在這裡,接近那個男人。
「我想回家……可是……我早就沒有家了。」
應湄想起了學園裡有關文瞳破碎家庭的傳言,一時又善心大發。「沒關係,你暫時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吧。雖然我和你師丈今天就得回美國待產了,不過,阿泀要幫我到學校代課,你們可以互相照顧……」
竟然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問題少女承諾這種事?應湄,你這個天下第一號的笨女人!
應泀沒有多想,一腳踢開門就出聲抗議。「我只答應你代課,什麼時候又得兼做保姆了?」
不對,他是要拒絕這個來歷不明女人進駐姊姊家才對,怎麼這話聽起來卻像已經答應讓她搬進來了?
「阿泀,你不知道啦……」應湄想解釋文瞳不幸的情況,卻被他的大手給摀住嘴。
「你不用說了,我剛才什麼都聽見了。」其實只有聽到最關鍵那句,他就克制不住火氣的衝進來罵人了。哎呀,這樣不就表示--他剛才是厚著臉皮在外頭偷聽了?
「我想……我還是離開的好……」文瞳戲劇性的頹然垂下手,靜靜走回床邊,收拾起零零落落的私人物品。
「離開?」應泀放開掙扎不休的姊姊,像堵肉牆般擋在文瞳前面。「你以為應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誰說不能?現在,我已經穩穩跨進應家大門的一半了。文瞳抬起頭,來不及拭去的淚還留在她未著脂粉的雙頰。「我……我不想麻煩你……」
不行,他的眼光太銳利、太深沉,我會被識穿的……文瞳沒有把握的低下頭,還來不及細想更多,就見應湄氣沖沖的推開應泀。
應湄不能認同弟弟的鐵石心腸,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人於千里之外!
收容了文瞳,他們即使被騙,頂多也只是損失這間屋子罷了。
但如果文瞳真有困難,而他們見死不救的話,那是會害一個好女孩走上絕路的啊!
應湄難得硬起口氣說:「阿泀,姊姊決定的事就不容改變,你答應幫我代課我很感激,如果你不願意分心照顧文瞳,姊姊也可以體諒,但你不能趕她走--」
「我沒有要趕她走,問題是,我根本不清楚她的身份、背景,更不知道她為什麼身上會帶著這些違禁藥品到處走。她不是小貓小狗,你不能心血一來就興沖沖的收留她!」應泀真會被這個女人煩死,從頭到尾,他只有「想」她走,並沒有真正「趕」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