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線此時響起,谷雨懷接起電話。「喂?」
「雨懷,下午要去工地別忘了,兩點快到嘍。」秘書貼心地提醒,她也是由年輕時就跟著父親打拼到現在,很專業。
「我知道,謝謝。」
工地有一個促銷會,是委託一家廣告公司代為行銷的,她當然得過去瞧瞧。
谷雨懷起身,順順頭髮,頭髮已經長長了,她將耳側的頭髮撩到耳後,拿起公事包走了出去。
她看著入口處的一面落地鏡,她白皙如昔,除開高隆的肚皮不談,她清瘦依舊,黎說她是美麗的,只缺自信。好!她要自信,像一個自信的女強人!谷雨懷展露一個超自信的笑容,跨出公司大門。
一走出辦公大樓卻和迎面而來的瞿銘撞個正著,兩人只顧著低頭想事情,都沒注意到彼此,這一撞把谷雨懷撞得眼冒金星,幸好他及時扶住了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對不起……」
瞿銘一把無名火莫名升起,他大聲責斥。「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如果真的撞倒了,你怎麼辦?!」
忍了一肚子的沮喪,再怎麼好脾氣的人也會有發火的一天,她怒道:「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好不好!」
谷雨懷鮮有的怒氣,教瞿銘有此微愣。
谷雨懷怒沖沖地繞過他,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你要去哪?」
不管她走多快,瞿銘都能輕鬆地跟上她的步伐。甚至還抓住她的手肘阻止她大步走路。
谷雨懷停住腳步,實在不想跟他在紅磚道上大玩賽跑的遊戲。
「你找我嗎?」
「你要去哪?」
「工地。有事嗎?」她撫著高隆的肚子調整呼吸,走太快了,有點喘不過氣來。
看著她的動作,瞿銘的眼閃過無數難解的情緒。
谷雨懷平順了呼吸,放下撫肚的手。「找我有事嗎?」
瞿銘收回神,他由西裝內袋裡拿出一張支票,遞給了谷雨懷。
「這是?」
「和谷老投資的紅利。」
「紅利?」她擰眉,
不對,依照財務報表顯示,「谷氏」 投資「瞿氏」海外度假小島的案子爸爸早早撤資了。
「不可能,我父親在年初就撤資了。」她瞪著支票上龐大的金額。
「更何況,我從沒見過光紅利就有一千萬這個數字!」
瞿銘有些懊惱。「你收就是了。」
「無功不受祿,『谷氏』是面臨極大的財務危機,但是我會解決,謝謝瞿先生挺力幫忙。」
谷雨懷淺淺頷首致意,越過佇立在旁的瞿銘。
風吹過她熱烘烘的臉頰,她慶幸他並沒跟來,這給她一個喘息的空間。
不諱言地,瞿銘具有完全的影響力,足以搗毀她所有硬撐的堅強,她一定要堅強,堅強已經成了她 目前對抗艱難困苦、披荊斬棘的惟一武器。
★ ★ ★
上了車,她輕撫著腹中的寶貝,娃娃貼心地感受到她的辛苦,在忙碌的這段日子裡,她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她提醒自己明天晚上別忘了去醫院?檢。
車開上了高架道路,她往汐止方向平穩前進。
到了售屋現場,廣告公司已經搭起了佈景,正有影視紅星在舞台上表演,廣告公司的負責人走了過來,是兩名美麗的女子,一柔一剛,卻都相當的自信,她們有著陽光般的微笑,讓人覺得好溫暖。
「谷小姐?」
「我是。」谷雨懷走向前,握住其中一位伸出來的手。
「敝姓江,這是我同事,她姓宋。」
谷寸懷伸手握住另一位女子的手。「你好。」她輕輕地說。
宋倩揮著手中的帕子。「你好!天氣好熱,你要不要進屋子坐著,懷孕站太久不太好哦!想當初我生老二的時候,哦!連站個十分鐘都像要我的老命一樣!」
「宋倩……」江虹雙警告地瞪了宋倩好多眼。
宋倩逗趣地摀住了嘴。「哇,我又嘮叨了,說好不像歐巴桑一樣嘮叨的,不過,你還是去屋子裡休息比較好,這裡由我和江看著就行了!」
「宋倩……」
「唉唷,你好煩哦!你自己都當媽了,難道會不知道挺著肚子站太久會有多累嗎?!」
原來她們都有小孩了,還真看不出來,身材保持的這麼好。
谷雨懷含笑看著她們逗笑拌嘴;真好,有開朗的心情真好!為了腹中的寶貝,除了堅強,她還得努力學習開朗,這樣才有好的胎教,孕育開朗的寶寶。
「你們慢慢聊,我先四處看看。」谷雨懷客氣道。
宋倩、江虹雙不好意思地停止拌嘴,宋倩依然揮著手中的帕子。「不好意思,不過我們真的很專業,這點你可以放心。」
「我知道,我相信你們。」
江虹雙拉住又準備發表高論的宋倩。「好,你四處走走,如果有事找我們,我們會在這裡。」
「好,謝謝。」
點頭暫別,谷雨懷避過人群,她往較為安靜的中庭花園走去,她環顧著四處,「祥安旺日」,社區人口的那四個大字是這四棟住宅高樓的名稱,也是由父親親筆題字。
「祥安旺日」多熱鬧的名稱,多希望父親還能在世上看著她一間間將房子全數賣出,這是她的希望,更是她的目標。
樹蔭下的涼爽減少了夏日的悶熱,她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輕輕閉上了眼,大有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悠閒感覺。
瞿銘佇足於一旁,看著她在樹蔭下安閒的睡?,他只在遠處凝視,並無意接近。
為什麼自己要跟上來,在她拒絕他援助的支票之後,他應該識相離開的不是嗎?為什麼反而一路跟著她來到汐止?
他看著她,看著睽違半年的身影,她懷孕了,她憔悴了,她的頭髮長了,她的身形依然清雅飄逸,她努力迴避著他,她純真溫馨的氣息似乎已漸漸被成熟所取代,但他明白,她的這份成熟是因為受盡磨難才得以蛻化而來。
瞿銘握緊拳頭,風揚起他的發,遮掩住炯亮的雙眼。那炯亮的眸中有深切的內疚和憐惜。
一直以來像是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她存在於他的世界,也自私地不去設想兩人交往的最終結果;直到半年前她的突然失蹤,這才教他瞭解何為失落。他沒想到自己會是那麼在乎她,原以為那只是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