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瞿銘打斷谷雨懷所有慌亂的解釋。
「我想和雨懷單獨談談。」
谷中重笑開。「當然當然,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好好談談、好好談談!」
說完,谷中重笑著離去。
偌大的空間頓時瀰漫著窒人的氣息,只聞谷雨懷微微啜泣的聲音。
她無助、懦弱、失措的淚水早在父親離去的同時潸然落下。
「為什麼住院?」他突然問,語氣中的森冷依然無減。
「沒什麼,不太舒服。」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沉悶的空氣,使得谷雨懷急促的心跳和瞿銘一觸即發的怒氣更加彰顯。
「好,你父親所提的,你認為呢?」瞿銘冷嘲熱諷的無情嗓音傳來。
他走近,勾起谷雨懷顫抖的下顎,直視她所有的恐懼慌亂。「你倒是說說看,我們結婚好不好?」
她避開他炯亮駭人的目光。「不,我沒有……」
「你沒有要你父親來說服我娶你?」他逼近。「回答我,你沒讓你父親來我這裡逼我對你負責?」
「我真的沒有……」
他挑起她剪短的頭髮,失去那烏黑柔亮的觸感,手中的髮絲竟是如此扎手!一股無名的不快增添了心頭隱含的怒氣。
瞿銘霍然放開她,他怒氣沖沖走到落地窗前,高大的身影挾帶著沖天的怒火。
谷雨懷看著他,她慌亂擦去淚水,站起身,戰慄地走向前,直到他的身後,她停住了腳步。「瞿銘,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真的沒有跟我爸爸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
她環住顫抖的自己,感覺好冷,由心底升起的寒意真的好冷。「你放心,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的奢求,你可以跟也優……」
她雙手摀住嘴,暗啞哽咽的聲音破碎不堪。「我只是想繼續待在你身邊,沒別的要求……」
瞿銘轉過身,高大的身形、駭然的氣息籠罩著她,他緊盯著她、打量著她。
看著她充滿情意的淚眼,看著她淚流滿面,看著她癡心告白。
「結婚是嗎?」他突地問道。
此刻,她灰白無血色的面容,憔悴狼狽的模樣,竟教他心裡倏地一揪,在他的印象裡她總是恬靜優美,靜靜地待在他身邊……莫名的情緒反應令他不由得皺起眉。
「好,我們結婚。」他說,冰冰冷冷,沒任何的溫度。
谷雨懷猛然一震,無法置信自己所聽到的,她看著他深黑的眸子。
瞿銘輕嘲地揚起嘴角。「就只是結婚,我們結婚。」
★ ★ ★
瞿谷聯姻,這是商界中的大事。
文定喜宴,賓客雲集,整個晶華酒店的宴會大廳充滿熱鬧的氣氛。
谷雨懷身著一件銀白色的窄擺禮服,端坐在主桌的位置上,接受所有賓客的祝福。
但,她眼裡並沒有任何的笑意。
「笑一笑,女兒,你這樣擺著一張臭臉,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新娘子。」
新娘子?
谷雨懷苦苦一笑,她看著右手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一個沒有新郎戴上的婚戒,能稱為婚戒嗎?或者,一個沒有新郎的文定能算得上真正的文定嗎?
今天的文定,新郎沒來,所有古禮該有的習俗,包括她指上的訂婚戒都是由發媒婆送過來的。
她算得上是一個新娘嗎?一個應該快樂幸福的新娘嗎?
正如他所言,就只是結婚,原來他早就打算以這樣的方式娶她……他當真這麼不屑她,承諾娶她,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女兒,要笑,來見見陳董。」
谷雨懷起身,掛上笑臉,隨著父親交際應對。
她一片茫然,直到今晚不斷出現的同一問題,又再次搗亂她的心。
「怎麼瞿總這麼忙,連自己的文定喜宴都沒能抽空參加?」
谷父尷尬一笑。「忙啊!事業愈做愈大當然會愈來愈忙嘍。」
忙?是忙嗎?還是只是不屑這個婚姻,不要她這個人?
那他為什麼要娶她?為什麼要這麼殘酷地給了她一個希望後,卻又斷然絕滅她所有的盼望?他可以不用給她的,她對他並沒有任何的奢求啊!
谷雨懷掛著淺笑,應付川流不息的祝福人潮。
她輕輕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懷孕了,那天在醫院,醫生曾告知她,不過除了她自己之外,沒人知道。
自始至終,對於瞿銘,她是沒有任何奢求的。尤其在上島也優出現後,她更明白這段感情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只是愛他的心無法收回,所以她只求每天能夠見到他,看著他的身影,讓自己迷惑中毒的心獲得一絲救贖。
父親的出現,是她始料未及的事,他願意娶她,更是她難以相信的事。原先,她以為,只要瞿銘願意娶她,她和肚中的小孩必能一點一點地感動他,讓瞿銘接受她,讓瞿銘願意在乎她,然而,這全是奢求!
她不懂他為了什麼娶她?是為了應付父親?商業利益?抑或只為了交差了事?
她真的不知道,惟一能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連新郎都沒有的文定喜宴。
這不是一個值得眾人祝福的文定喜宴。
「該換衣服了,等會兒要送客。」黎走近,輕聲地說。
谷雨懷勉強一笑,罷了……「不換了。」她轉頭,和身旁的父親說:「爸,我有點醉了,我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你這孩子喝一點酒就醉,真不中用。好好好,去休息,爸爸來送客就行了。」
醉了?黎有點驚訝,因為在她們四個當中,個性最為溫和的雨懷其實是酒量最好的人。
白水沁和齊諼妍走了過來,白水沁快步向前扶住有些搖晃的谷雨懷。「怎麼了?」
「雨懷醉了。」黎說,扶住谷雨懷另一邊的身子。
「真的?!」白水沁也同樣的驚訝。「那上去休息好了。」
兩人攙扶著谷雨懷,走到樓上的休息室,齊諼妍倒了一杯濃茶,遞給谷雨懷。
「喝濃茶酒會退得快一點。」
黎動手將谷雨懷頭上的水晶鑽髮飾除下。「奇怪沒看你喝多少酒啊?怎麼就醉了?」
白水沁打量著谷雨懷沉靜白哲的臉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