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差點哭出來了!
好不容易,母子倆終於擺好了陣勢,一手點心、一手錫蘭茶,盤子放在大腿上,四隻眼睛這才示意他可以說了。
伯恩不覺往上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句他自己也不太懂的髒話,而後才垂下眼,正經八百的凝定他們。
「我知道兩位已經習慣在美國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但是,現在兩位已經是考斯岱爾家的人了,所以,不能再如此隨意放肆,至少在英國不行、在人前不行,否則,一旦被新聞界拿你們來開刀,往後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的。」
「他到底在說什麼呀?」晨晨咬著薑汁蛋糕低聲問。
「我嘛聽攏唔。」這是駱偉翔滿不在乎的回答。「也許再聽下去就明白了。」
伯恩忍耐著。「傑士,夫人可以不懂,就是你不能不懂,因為你是要繼承瑟洛凡的爵位和領地家產的唯一繼承人啊!」
啊?啥米?爵位?領地?啥米東東?
母子倆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僵住了,他們遲疑地互覷一眼,再把戒備的眼神投向伯恩。
伯恩點點頭,神情突然現出前所未見的嚴肅。
「沒錯,瑟洛凡是現任英國索倫斯公爵、蘇格蘭威聖丁伯爵和荷蘭華克頓子爵。」
母子倆的下巴同時垂了下來,膝上的點心盤子鏗鏘一聲掉落到地上摔成兩半,兩個杯子則適時被伯恩接住了,他慢慢地把杯子放回桌上,這才繼續端正臉色對住他們。
「考斯岱爾家族是全英國最古老、優異的家族之一,他們的頭銜可追溯到十二世紀初的都鐸王朝。當然,你們也許會認為現在這種時代,貴族頭銜已經不算什麼了,但是,瑟洛凡與這三個國家的皇室都有相當的血緣聯繫,所以,基本上,他的尊貴血統就不容忽視了。」
他捂唇輕咳兩聲,強抑下失笑的衝動,而且,趕緊垂眼望著地上,免得繼續看著他們那兩副傻呵呵的模樣,他會再次忍不住笑意。
「而當其它貴族的領地大半都被收回,或因難以維持而失去時,只有考斯岱爾家族以皇室賜予的財富為基礎,在十八世紀時開始以天賦的商業才能賺取龐大的財富,不但維持住這三個頭銜所擁有的所有領地,而且,成為全歐洲最富有的權貴家族之一……」
母子倆幾乎連呼吸也停止了。
「……雖然瑟洛凡盡量在避免媒體的注意,但是,因為他的身份……」
咕噥!咕噥!兩聲刺耳的吞嚥聲讓伯恩差點岔了氣,而那一邊的瑟洛凡瞧著臉色發青的妻兒,他終於能理解到人們為什麼會有爆笑的衝動了。
「……呃!咳咳、那個……反正你們現在已經是考斯岱爾家族的人,而且,一個是公爵夫人、一個是繼承人,為了考斯岱爾家的名聲,你們不能再隨心所欲的過日子了,必須要有符合身份的言行舉止,要培養貴族的氣質,服裝儀容要貼合身份,要學習應有的進退禮儀,要……」
「晨晨老媽……」駱偉翔突然開口輕喚。
「呃……啊?」晨晨還陷於暈頭轉向之中。
「我好像不太想去英國了……」
「我……我也是。」
「那我們回美國好嗎?」
「我贊成。」
話落,剛取得共識的母子倆立刻跳起來往前跑去。
「咦?咦?我還沒說完耶!你們要到哪裡去?」
「駕駛艙!」
「駕駛艙?幹什麼?」
「叫機長往回開啊!我要回美國,我不要去英國了,我……啊、啊!你幹什麼?」晨晨尖叫著被甩上瑟洛凡的肩上,「不管,人家不要去英國,不要去英國了啦!」她邊叫邊用力捶打著瑟洛凡堅實有力的背部。「人家要回美國啦啦啦啦……」
☆ ☆ ☆
晨晨和駱偉翔都是超級不滿地噘高了嘴,被瑟洛凡和伯恩一人一個硬拎到瑟洛凡位於海德公園旁的宅邸。但是,當他們看到面容肅穆嚴謹有禮的男總管和整排的男女僕人們,一板一眼的對他們行禮如儀並口稱夫人、少爺時,不由得相覷一眼,差點爆笑出來。
接著,當瑟洛凡悄聲告訴駱偉翔,這棟歷史悠久的帕拉底歐式風格的大宅邸內有秘密信道和密室時,在一旁竊聽機密的晨晨立刻歡呼一聲,拉著駱偉翔就跑,母子倆開始在屋內上上下下到處敲牆壁、踢木板探險了。
伯恩再次躲到一旁去偷笑,瑟洛凡則無奈地搖搖頭,只好吩咐仍肅立在一旁的總管海爾,「夫人和少爺不太習慣這兒的規矩,你要適時的教導他們,明白嗎?」
「是。」
這聲應諾自信又有力,好似天塌下來他都頂得住似的。可是,不過幾天後,海爾就苦著臉跑來向瑟洛凡訴苦了。
「那個……夫人和少爺說,如果我們不叫他們的名字,他們就當作沒聽到我們說的話。」
瑟洛凡歎了口氣。「還有嗎?」
「少爺說他還要多鑽兩個耳洞。」
上帝耶穌!
「然後?」
「夫人說要和少爺一起到海德公園溜滑板。」
Shit!
「沒有了吧?」
「呃……呃……」
「什麼?」
「夫人和少爺都說要去染頭髮!」
瑟洛凡僵了兩秒,繼而驚叫,「什麼時候?」
「現在!」
瑟洛凡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會這麼快,他幾乎是像飛一樣的衝出書房,恰恰好就在玄關前一手一個抓住了老婆和兒子。
「你們想到哪裡去?」他喘息著問。
兩個人相對一眼,繼而聳聳肩,同時指向自己的腦袋。
「染頭髮呀!」
「不准!」瑟洛凡不假思索的吼了出來。「不准染髮!」一旁的僕人似乎比那對母子還要驚訝,驚訝於他的失控、驚訝於他異於以往的激動情緒,但是,他沒空理會那麼多。「絕對不准去!」他大聲命令。僕人更訝異了,他從來不大聲吼叫的!
母子倆再次對視一眼,同樣的再聳聳肩,然後往回走。
「好嘛!不染嘛……」
瑟洛凡立時鬆了一口氣,卻還是覺得有些忐忑不安。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得這麼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