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想愈好笑,從屋簷下走出淋雨。還好雨小啊,不然可真是淋個落湯雞了。
走了幾頭,回頭看見那視窗半掩著,露出他又惱又怒的模樣。
這人啊……不知為何,瞧見他就有點想笑,心頭不由得快活起來,尤其見他這麼容易火大,她更樂不可支,巴不得改天再暗渡陳倉運幾本淫書當是他的。哎啊,這可不行哪。
忽地,他轉過身,面對半掩的窗子,她愣了下,退了一步。
他似乎察覺窗外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方向。
她心裡嚇了一跳,老覺得他實在不像瞎子。
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唇,想起二郎方才提到他也在摸著唇。
剎那間他的氣息湧了上來,讓她跟著摸起自己的唇瓣。唉……再想下去,真會想入非非了。她扮了個鬼臉,又依依不捨看他一眼,才反身離去。
番外篇(二)
──愛火,很辛苦很辛苦地在燒……
洞房前一天──
「杜畫師,咳咳,咳咳……」鳳春不住咳聲。
從書裡抬起臉,杜三衡笑道:「鳳娘,你受風寒了嗎?」
「沒沒。」頭一遭沒有經過她的允許,鳳春迫不及待地走進來,同時關起門,確定無人偷看。「杜畫師,你……你……你要不要……要不要……」
杜三衡等了半晌,聽她老在「要不要」上頭打轉,她笑道:「要不要成親嗎?那是一定要的,鳳娘,你可不會突然逼走我吧?」等了一年啊,日思夜想他的身子……不不,應該說貪戀他的全部,偏他固執,最多她賴皮時,賞她幾口「飯」吃而已。現在終於有一生一世獨佔他全部的機會,怎能放過?
「要成親自然是一定要的!」鳳春忍住羞恥心,終於問出口:「杜畫師,你需要幫忙嗎?」
「幫忙?」
「你的洞房需要我幫忙嗎?」說完時已是滿臉紅暈。
杜三衡眼珠子微微看向床,再拉回來時,訝異問:「鳳娘,你要怎麼幫我?洞房夜幫我綁住阮爺嗎?」好讓她為所欲為嗎?
「當、當然不是!」鳳春當她是認真的,連忙道:「打從婚事籌備以來,我思前想後,少爺雙眼失明,在洞房上、洞房上可能稍微、稍微……」
杜三衡聞言,哧地笑了出來。「鳳春,你我都是女子,說起話來不必太含蓄,反正也沒其他人聽見。」她摸了摸鼻,攤開方纔正在看的書,很坦率地說:「我已經很努力在修補我該明白的事了。」
鳳春上前一看,看見那攤開的部份正是火辣入骨的文字,她雙頰通紅,不敢相信她少爺心愛的女人正在看淫書,再一抬頭,又見杜三衡抱了很多畫軸過來。
一一攤開,她連連驚呼。
「我扮男裝去買的。鳳春,我一人看也挺無聊的,就算不懂也沒法問人,你要不要跟我一塊研究?」
「這、這……」連忙拉開視線。「那、那是裸著身的男女啊……」
「反正就當是圖裡的男女都已經成親,那行房是理所當然的吧。」她笑道:「我已經盡力啦,總不能洞房花燭夜,我攤在床上任阮爺摸索個徹底,他眼睛不便,我怕到天亮兩人筋疲力盡很辛苦的。」
這話一點也不含蓄,鳳春紅著臉,一一瞄過那些畫,低聲:「若是讓少爺知道你在看這些東西,必定暴怒不已。」說不得婚事取消了呢。
「我只是想幫點忙嘛。」
只是幫點忙嗎?看她興致勃勃的,一點也不像是含羞帶怯的新娘啊。又偷瞄一眼那些畫軸,低聲道:「少爺不會輕易……輕易屈服的。」
「也是。」杜三衡打趣:「說不定我得打暈他才成。」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倒是不怎麼緊張,只是阮臥秋性子較為硬直,縱使他的雙眼讓他行房不易,也絕不會攤在床上任她為所欲為的,真可惜哪──一想就很心癢啊。
「那個……也不是沒有辦法。」鳳春早就備好,從腰間掏出好幾種顏色的小包。「杜畫師,等喝交杯酒時,你選包藥混進去,那洞房……說不得會很順利的,只是要仰賴你多主動些。」
原本帶著笑,見一包接著一包的藥包擺在桌上,杜三衡難得瞠目了。過了一會兒,她才找著聲音,啞聲問:「鳳娘,這是什麼?」
「自然是能讓少爺……快活的藥,你瞧,這包吃了四肢無力,可是你對他行周公之禮,他絕對會有反應;這包比較激烈些,除非少爺,唔,對你的身子完全沒有興趣,否則千萬別用……」
她微張著嘴,慢慢移到鳳春通紅的臉上。「鳳娘,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我……」她是怕少爺後繼無人啊。杜畫師雖是性子外放,與少爺一點也不搭,可是既然成親,總是要圓房的。她不會不明白她家少爺的性子,她家少爺就算沒失明,有女子投懷送抱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她才有點害怕啊。
也正因杜三衡性子隨意,她才敢大膽建議。
「鳳春,你這藥打哪來的?」
「我跟府裡老僕拿的,這是他們老家的家傳密方,代代成親都靠它圓房,挺有效的呢。」
代代都得用到這種藥……杜三衡「哦」了長長一聲,看她一眼,隨即勾住她的肩,很親熱地笑道:「鳳娘,我想建議你一件事。」
「啊?」
「記得,千萬別讓那位老僕跟你家小二有任何接觸的機會,還有你一定要切記,以後別亂碰二郎給你的任何食物或水。」
「杜畫師,你在說笑嗎?」鳳春失笑。
「我是怕無辜的小羊莫名其妙被吃掉。」她咕噥。
「不過二郎也要二十了。他遲早也會成親,但若成親前敢用這種藥對其他姑娘不規矩,我一定閹了他!」剎那間,鳳春向來輕柔的甜臉,化為面目猙獰的夜叉。
杜三衡一時之間傻了眼。果然阮府內的秘密還沒有結束啊,從來不知鳳春竟有這一面。難怪二郎老只敢暗戀卻不敢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