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寨主!刁寨主!」眾人齊聲歡呼。
「師父萬歲!師父萬歲!」虎兒也跟著大夥起哄。
納福睞著那被眾人簇擁的堅實身影,不得不佩服他的領導才能。說不定根本不需要她,他也能順利穩固寨主之位,那他究竟要她來這兒做什麼?
想著出神的當頭,莫名感覺到一股熱燙的視線,朝她襲來,抬首立即發現那帶有強烈侵略性的黑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連帶著,讓納福想起昨夜,那令她心神大亂的深吻,還有他充滿挑逗的話語。
一股燥熱沿著耳根子一路竄燒,燒得她面頰發燙,身子微顫、心跳失速……
「福姑娘!你身體不舒服嗎?你的臉好紅吶,要不要我送你回房歇歇。」
投機取巧的虎兒發現,只要他多多關照納福,他的師父也會跟著龍心大悅,自然會多多照顧他,因此他自動自發擔任她的保鑣,順便討師父歡心羅。
「呃……不用……我只是有些熱而已,這裡好悶,我出去走走。」
隨口撒了小謊,納福急著逃離眼前窘境。
「喔,這樣啊,喂,福姑娘,等等我啊,師父說我不能離開你半步啊。」
黑眸緊盯著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刁不害唇上的笑意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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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多虧你,那九十萬兩官銀才能到手,這回寨子裡的弟兄們,可以過個好年了。」不害真心感謝。
「嗯!」納福應了聲,熟練地以剪子,剪開他胸膛上滲血的衣衫。
今晚刁不害,出動寨子裡所有的兄弟,趁著夜色埋伏在山徑上,一舉搶下自遙安城送出的官銀,至於出手的時辰,自然是按照納福推算出來的吉時行動。
連同今晚,一共是第七次了,這一、兩個月的進帳,就夠弋風寨所有人,好好吃上一些時候。
不知從何時開始,幫他科理傷口,成了她的責任,隨著掠奪次數的增加,他身上的傷口也與日俱增,這當然是和防衛愈來愈嚴密的官兵隊伍有關,大夥都被搶怕了,自會提高警覺與守備能力,但平時懶散、缺乏嚴格訓練的官兵,還不是山賊的對手。
納福擰乾綾巾,小心擦拭他胸膛上深可見骨的刀傷,抬眸睇著他,他還像個無事人,把玩手中的銅板。
「傷成這樣,你不疼嗎?」連她這個旁觀者,都不自覺疼了起來。
「你的表情也還好,應該不是什麼大傷。」
納福皺起眉心。「這關我什麼事?是你傷又不是我傷。」
她將沾滿血跡的綾巾,拿回銅盆裡清洗乾淨,又走到櫃子邊,拿了罐創傷藥。
正當納福要將藥粉灑在刁不害傷處的時候,他忽地擒住她纖細的手腕。「你沒傷嗎?」
「我?整天都在寨子裡,怎會受傷?」她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掙脫他的箝制,繼續為他上藥。
「是嗎?」刁不害盯著臉色有些蒼白的人兒。「你不是說,你運用感知能力就是背天而行,老天爺會在你身上留下逆天的痕跡,難道最近你幫我推算的吉時,不算在內?」
納福震了震,小心藏起微微發顫的小手,勉強維持情緒的鎮定,輕描淡寫地回道:「不算,跟預知福禍比較,只是小意思。」
「嗯,那就好。」
那就好?
納福以眼角餘光偷瞧他,她沒遺漏他鬆一口氣的表情。這是什麼意思?
猛地,他似乎發現她疑惑的目光,他的視線無預警與她相會,嚇了她一跳,連忙隨口扯了個話題。「聽虎兒說,你要寨子裡的兄弟,趁著手邊有些小錢,離寨做生意,你真要解散弋風寨?」
「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不是要為了解散寨子,弋風寨裡的人,有一半以上是受下了朝廷嚴苛的逼稅政策,為求溫飽,才鋌而走險加入寨子。
這些人多半有了家室,無法真正為寨子犧牲性命,他們的存在,有時反而會拖累寨裡其他兄弟,與其如此,寧可採取精兵政策,捨棄這些混飯吃的人。」
刁不害微彎的唇角,似笑非笑。
「思。」不知該說啥,納福只好點點頭,表示贊同。
寨子裡的事,她本來就不打算插手,只是沒想到,隨口問問,他反而很認真回答,這下讓她更慌了。
刁不害瞇起黑眸,將她的慌亂,全看在眼底。他從來沒看過如此慌亂的她,她究竟在擔心什麼?
「你、你的傷不輕,暫時待在寨子裡休養比較好。」
「並不想!」他冷聲回絕。
「五天後,有一批自江南北運的鹽稅,會運抵距離餓虎山二十五里遠的巖城,再轉送人朝廷所在的遙安城,我打算在鹽稅入巖城前,就先奪下來,你幫我算個出發的吉時,再幹下這一票,大概夠吃上一兩年。」
最近,遙安城、餓虎山一帶,朝廷增派重兵防守,硬闖只是徒增兄弟死傷,不如趁著重兵尚未集結前,提早動手,也可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他們應該是走夜路的,第六天的丑時,會是最好的時機。」不用他吩咐,納福早將時辰算了出來。
「那好,我不在這幾天,虎兒會待在寨裡,有什麼需要,就告訴他。」
「我知道。」見他不再問些奇怪的問題,納福總算能舒緩緊繃的心房。
刁不害拍拍包紮結實的傷處,咧嘴輕輕笑道:「多謝,你上藥的技巧愈來愈好了。」他站起身,準備回房。
「等等——」她喊住他。
「怎麼了?」
「以你現在的傷勢,五天鐵定好不了,你真的不考慮放棄那批鹽稅?」
「哦?」刁不害挑眉,有些疑惑,更令他驚訝的是,一向神情淡漠的她,眉宇間難得浮現出愁慮,還是在他面前!
幾個月的相處,他和她確實不再針鋒相對,也不再出言譏諷對方,但也僅維持著相敬如「冰」的漠然態度,她總是閃他、躲他,活像他是對她窮追不捨的惡鬼。
只是她沒想過,她愈是閃避他,他愈是對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