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堂的回話倒溫和多了,「其實我不是她親哥哥,不過她的娘親是前皇后,在我進宮當太子的時候對我挺不錯的,所以我一直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她娘親去世後,她的腳才因一次意外變成這樣,我也派許多的大夫醫治過,不過她總嚷著很痛,也查不出病因,我也莫可奈何。」
「我覺得她的腳沒問題,只是需要復健而已。」
「復健?」宋祁堂沒聽過這個辭彙。
「就是一般人受到重大傷害後,肌肉會受到損傷,需要每天做一點點運動,讓肌肉能變得較為強韌。」
聽林子芹說得頭頭是道,宋祁堂急忙說:「那你若懂,就幫她做啊。」
「我哪裡真的懂啊,只不過知道可以這麼做,但要這麼做,還需要專業的醫師來指示。」
哎呀!這實在很難解釋清楚。
林子芹搔搔頭,「總之,就是要有專業的大夫,才能指示她做什麼樣的復健。而我又不懂,更何況我也不知道她哪裡的肌肉可以做復健,哪裡的肌肉不行。」
反正她說來說去,就是她也沒有辦法。
宋祁堂拍了拍她的肩,「那就算了,只能聽天由命了,頂多我找一個很好的好人家嫁了她吧。」
「又不是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她,她的腿就會不痛了。」這個方法,林子芹覺得聽起來也不怎麼樣。
宋祁堂也知道她說得沒錯,但是這已是唯一的下下策,如果如花的腳一直是這樣的話,那他也只能為如花暗地尋訪個能夠善待她的好人家,算是為她的下半生打算了。
林子芹覺得他剛才所說的話裡,好像有一點點怪怪的,於是她提出來問他。
「還有,如花的娘親既不是你的親娘,卻對你很好,這實在是滿寬容大方的,哪裡像後宮那些妃子,你只不過常常住在我這裡,我們也沒做些什麼,她們就常常閒得跑來看我掃地,順便說話刺激我,你說她們的度量小不小?」
「我不是先帝的血脈,先帝的血脈嚴格來說,應該是一個也沒有,就連如花也是先後有了身孕後,才被召進宮的。雖說如花是郡主,但是知曉宮中秘辛的人都明白,如花其實並非先帝之女。」
「就是前面那個皇帝沒有生兒子,也沒有生女兒……」
宋祁堂點頭,「就因為皇位虛浮,所以才找最沒外戚干政困擾的我進宮當皇太子。後來先帝死後,就由我當上皇帝,因為我是先帝遠親裡最沒權沒勢的家族,在我還沒進宮當太子之前,我家窮得還得靠外人接濟呢。」
「哇,那你的皇帝位子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大禮嗎?」
見她驚奇非凡的表情,宋祁堂的微笑裡忍不住有一種澀味,「若是每天有各種皇親國戚認為踹你一腳,就能把你踹死,還每天在你這個皇太子面前如此宣稱,你覺得這個皇太子的位置好不好坐啊?」
光是被那群後宮的妃子諷刺,她縱然不以為意,還是會覺得煩,所以想想當時宋祁堂的情況,可能比她難受一百倍以上。至少現在還有宋祁堂可以讓她當靠山,他當時一定是沒靠山的,所以才會慘成那樣。
「這麼淒慘嗎?」
宋祁堂回了一句,「還有更慘的呢。」
「多慘?」林子芹聽得都有些提心吊膽了。
「例如被人綁在宗廟面前,說什麼烏鴉成群飛過,是因為後人不祥,把我押進牢裡,差點處死呢。」
「哇,竟然有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簡直是太過分了,烏鴉會飛過天空,又不是你的錯,那是自然現象而已。」
「不是自然現象。」
不是自然現象,難不成是他宋祁堂真有神力?
「咦?你該不會告訴我,是你叫它們經過,它們就真的會經過吧?這不可能的啦,還是你真的那麼厲害?」
宋祁堂對她的思想邏輯無可奈何,「不是,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是有人早已想廢了我。奸臣與一些萬惡的皇親,買通了人,趁先帝在宗廟前祭祀時,放出了早已買好的烏鴉,烏鴉一被放出,當然成群結隊的飛走,他們就想要以此為理由的廢了我,順道殺了我。」
可見他當時這個皇太子當得多麼的委屈!一時間林子芹有些不忍,輕輕的抱住他。
她小聲道:「那些人太過分了,若是我在場的話,絕對會出來幫你臭罵他們一頓的,幸好現在你什麼事也沒有。」
宋祁堂享受著被暖玉溫香抱滿懷的舒服感受,也享受著有人真心關心他的幸福感覺,他自然而然的吐露出真話。
「愛妃,先帝是個很不好的皇帝,我生長在民間,知道民間的困苦,若是讓那群想要把我扳倒的皇親國戚當上皇帝,那鐵定民間又要痛苦幾十年,所以我死也不肯把這個太子位置讓出去,我發誓一定會做一個好皇帝。」
「其實我覺得皇帝這個工作好像不是人做的耶,每天工作那麼晚,處處又要防刺客,所以你實在太辛苦了,不過既然你是為了那麼多人著想,才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那就勉為其難的做完它好了。」
林子芹的話,讓宋祁堂發出會心的一笑。當皇帝是平常人夢魅以求的夢想,但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好像當皇帝是要不得的苦力一樣,若不是自己堅持要做,她一定不會贊成似的。
他把臉埋進林子芹的秀髮裡,深吸一口清香的氣,然後才笑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
林子芹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只知道他笑得很怪。
「沒有,愛妃,我只是覺得你非同凡響而已,你真的是太特別了。愛妃,別回什麼現代了,就留在朕的身邊吧。」
「不行啦,我的碩士還沒讀完呢……」
宋祁堂吻了她的額頭,向來迷人會放電的眼睛,正深情的注視著她,「愛妃,朕求你也不行嗎?」
求她?說得這麼曖昧幹什麼?
「我、我、可是——」
也說不出個好或不好,林子芹頭腦一片亂烘烘的,感覺好像第一次被人求婚的含羞帶怯的少女一樣,讓她臉一陣的紅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