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尹氏企業請媒體勿報導該事,主要應該是為維護公司的名譽。至於她這個肇事者,她該登門致歉嗎?尤其她還對著尹氏企業在台負責人尹前賢猛吐黃汁……
「唉——」她又發出一聲長歎。丑狀人人會出,可誰會像她這般不識大體?競在一場盛大的宴會裡做出那麼愚蠢的舉止?
現在好了,連好好的工作也給丟了,她能怪誰?身為一名記者,卻率先鬧出這等空前絕後的新聞,公司哪還敢用她?
看來,未來會有一段不算短的日子,是她人生中的黑暗期了,唉——
她側身頹然地倒在沙發上,電話卻挑這個時候響起。
簡易安皺眉,坐起身拿起話筒:「喂?我就是……嗯,那天訂的衣服送來了?那……我一會過去拿好了……好,謝謝,待會兒見。」
放下話筒,連著數日陷入陰遁的心情總算滲了點陽光進來。
她走入房間,從床頭櫃抽屜裡拿出衣櫥的鑰匙。
打開上了鎖的衣櫥——整整兩排剪裁佳、質料好的高級服飾映入眼簾。
她隨手拿出一套粉彩色的真絲晚宴服對著穿衣鏡比試,左看右看,原先微微上揚的唇瓣又慢慢的垮了下來。
將衣服掛回架上,她坐在床沿,看著那將近三十套的名設計師的創作,限件發行的衣裳。
價值不菲又怎麼樣?還不是只能藏在衣櫥裡,見不得光!
她往後仰,幾乎想哭。
工作了八年,所得差不多都投資在這些衣服上。想想,她實在忍不住罵自己白癡!買了這麼多亮麗的霓裳,真正穿在身上的卻是那一百零一件的T恤加牛仔褲。
但是怎能怪她?她好歹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怎會甘心把自己定在女不女的位置上?
專五將畢業的某一天,她暗施淡妝,穿了件碎花長裙到體育館見那幾個球隊隊員,沒想到那幾個人見到她的第一個動作是傻在原地,接著是抿嘴想笑卻不敢笑,以致臉部作抽筋狀……
無言的羞辱也就算了,雷楓競還笑她:「安安,你去作變性手術,想當女人啦?」登時使在場幾個強憋住笑的球員噗哧一聲,抱肚彎腰的哄笑成一團。
沒有什麼比自認為打扮得美美的,卻換來別人一陣諷笑使人傷心的了。
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停留在中性裝扮上。
問她為什麼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她當然在意!這世界上有誰能灑脫得毫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不可能嘛!
唉!雷楓老笑她沒女人味,這些年來才沒有人想追她。她沒女人味,還不是讓他們這些人給害的?工作上想追這些職籃明星的新聞,只得長褲、布鞋兼大刺刺的率性模樣才能跟他們混好關係,隨時獲取機密消息。
唉——機密消息?劉立平要結婚了她還不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啊——不管了!」她坐起身,甩了甩頭,要自己別再胡思亂想,而且決定出門到服飾專櫃取前些日子向店員訂購的套裝。
正在穿牛仔褲時,門鈴聲揚起。
這時候會有誰找她?簡易安楞了一下……雷楓!只有這傢伙這麼閒,沒事就往她這兒竄,上回走的時候口中還唸唸有辭,說什麼要拿那卷錄影帶來與她分享當時的精采實況。
門鈴又響了兩聲,她急忙關上衣櫥並鎖上——她最伯雷楓知道她這個秘密。
開啟屋子的大門,見著來人,她似被雷電擊中似的怔在原地。
劉立平……他的樣子像生了場大病,眼眶暈黑、眸中泛著血絲、下顎也多日未理,蓄了短鬚……他……他來找她做什麼。
「我可以進去嗎?」他問,聲音像嘶吼多時後的滄桑暗啞。
「呢,請進。」她點了下頭,客套地引他入屋。
為他倒了杯茶,簡易安坐在他斜對面的沙發上,心中千頭萬緒,開始緊張起來。
「你……找我不什麼事?」
「學……易安,那天……」
「那天……我喝醉了。」簡易安雙手合十舉在額前,五官皺在一起,滿是歉意;「真的很對不起,把整個宴會搞得大亂。對不起、對不起、對不……」
「我來並不是要你道歉的。」劉立平低著頭,緊張的心情與她相差無幾。「而是……想確定那天你說的話……」
「我說的話?」
劉立平雙時抵在膝上,修長的十指纏交在一起,有些侷促不安,也有些面紅耳熱。
「我一直以為……不只是我,幾乎全隊的隊員都以為,你和雷楓……」
這兩天來,他一直無法相信長久以來她放在心中的人是他……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的話……
「我和雷楓?」簡易安跳了起來!他怎麼會誤會她和雷楓?
她以誇張的聲調否認道:「你以為我和雷楓是一對?拜託!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這麼以為,你也不可以這麼以為!我和你們同時認識,但我和他的關係你應該最清楚不過,我……他……哎呀!我根本不當他是女人……不,我不當他是男人,他也不當我是男人……不是不是,他也不當我是女人……對,我是男人、不是女人……我的天啊!」她因自己不知所云而懊惱的跺腳。「總而言之,我和他根本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回事!」
「你的意思是……。
「我喜歡你!」理直氣壯的告白持續不到兩秒,她驀然心虛。「呢……不是啦!我不喜歡你……不不,我不喜歡你、你喜歡我……哎喲喂呀!」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呀?她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算了!深吸口氣,她勇敢承認,「好吧!事實上是——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
原先因擔憂而顯得有些落寞的俊容,剎那間煥發出光亮的神彩。他也坦誠地說:「我也喜歡你。」
「呃?」
「也是很久了。」他覺得她驚楞的表情甚為可愛,令他想擁她入懷。「我故意裝得老成持重的樣子,就伯你把我當成弟弟看待……」
「可……可是……」她這下子真的咬到舌頭,說不出話來了。他……他也喜歡她?這……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