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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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落地窗前,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三號桌女子纖纖細指上的銀戒,隨著咖啡屋裡澄黃的光線,那枚銀戒正閃動著耀眼的銀色光彩。

  銀白的光芒如一把利劍,映入黎安清澈眼瞳時,也在她心底深處劃開了尚無法癒合結痂的傷口。

  咬著唇,她垂低頭,視線定在左手無名指上——一枚銀戒映著澄黃的光線折射。

  心痛不減、泣血的傷至今無法癒合,她混亂的思緒飄回三個月前——

  台北秋日的午後天氣卻異常燥悶,落日前烈陽的光芒不減,灼燒的溫度熱燙得嚇人。

  「嗡嗡……」如蜜蜂振翅、規律運轉的冷氣空調,讓三坪大小的狹窄空間裡溫度適宜。

  一群人倚著長桌而坐,無人關心屋裡屋外的溫差,個個面色凝重,冷然如臘月裡的寒霜。

  「安安,是我慕家對不起你!」雙眼垂淚,開口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婦人。「我該如何跟你過世的父母交代呀!」接著情緒更是激動的捶胸頓足。

  「媽,你別……別這樣了,是……是我自己不爭氣。」黎安上前摟住甄風伶,她是她喚了十三年的母親。她虧欠慕家的,更是盡其一生的心力也無法償還!

  黎、慕兩家原是世交,自她十歲那年父母因病相繼辭世後,慕家即收養了她,甄風伶更待她如己出,而一切事情的開端也由此而起。

  她與慕仲揚的婚事,在她滿十八歲那年被決定了!

  她無權說出意願、更是不敢否決,畢竟慕家對她的恩惠,足以讓她點頭答應這婚事;更何況,慕仲揚是個相當優秀的男人,是她長久以來愛戀的對象,但他在情感上卻始終專一——

  也因此,她才必須痛苦的面對這一切!

  「嗯……如果沒問題的話,我想請兩位……在這上頭簽個字,那一切手續即已完成。」輕咳了一聲,一旁年邁的律師開口提醒。

  他接辦類似的離婚案件多年,卻從未見過類似今天的情況。夫妻雙方情緒異常平和,彷彿不曾有過交集;倒是男方的家人,情緒失控的數度哽咽。

  接過離婚協議書,慕仲揚提筆略頓後簽下整齊的三個字。遞回文件的同時,他看向黎安,眸中充斥著的不是情意,而是濃濃的歉意。

  「對不起!」短短無力的三字,由他低沉的喉頭滑出。

  「哇嗚……」甄風伶哭得更傷心誇張,尖銳的抽氣聲,扯痛在場所有人的心扉。

  「媽。」慕仲揚探來大掌安慰。

  「別碰我,從今天起……我不是你母親了!」揮掉慕仲揚的手,甄鳳伶迅速站起身,憤恨的眼神瞪向一旁的女子。「你想進我慕家大門,等下輩子吧!」一甩頭,她跨出律師樓。

  「我……」女子瑟縮著身子,僵白的臉色宛若水中載浮載沉的芙蓉,她的柔美是黎安所望塵莫及的。

  「給她時間,她會接納你的。」苦澀笑意由眼角泛起,沉陷於心頭,黎安站起身遞回手中已簽妥的協議書,輕拍一下趙忻蘋柔弱雙肩,以表安慰。「我會盡快將戶口遷出。」她轉嚮慕仲揚,轉身拿起一旁的皮包,準備離去。「黎安,對不起!」慕仲揚倏地喚住她。歉意由他眼底泛出,高掛於他陰沉的臉上。黎安轉回頭,他卻無言以對。傷害已造成,他還能說什麼?又該說什麼?她佯裝的笑容依舊燦爛。「別對我說抱歉。戲起即有戲落,這是我們一年前約定好的,你得到你想要的婚姻,而我得到自由……對我而言,算公平了。」她很難忘懷,一年前的深夜裡,慕仲揚找上她,對她訴說了鳳伶阿姨打算盡速讓他們結婚的消息;也由那刻開始,她才明白他心裡早已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他有了深愛的女子,她的名字叫趙忻蘋。今生他已將心全許給了她,不會有第二個女人,永遠不會有!

  也由那夜開始,她配合著他演戲。訂婚、結婚、蜜月、同房,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幕幕的戲,欺騙眾人的把戲。

  只因婚前他與鳳伶阿姨做了約定,若婚後一年內黎安無法受孕,那兩人則以離婚收場,他可以選擇自己心儀的對象。

  「答應我,你們一定要過得幸福!」忍住喉頭的哽咽聲,黎安看著眼前的兩人,她抿唇勉強又擠出一抹笑,轉身踏出屬於她的步伐——

  「安安,八號桌。」吧檯裡的女子又抬起頭,突來的聲響打斷了黎安飄遠的思緒。

  「季嵐,我想,我該回去了。」收回思緒,走回吧檯,她對著裡頭忙得昏天暗地的女子輕喊。

  「安安再等一下嘛,你明知我忙得昏天暗地。」季嵐嗲聲道,抬起頭,綻開她帶著甜甜梨窩的招牌性笑容,耍起無賴。

  她與黎安是高中同學,高中後黎安在台灣繼續升學,而她則與父母舉家遷居於東京,沒再繼續升學的她隨著父親習得了一身的好廚藝,更煮了一手的好咖啡,所以也就選擇了在新宿車站裡開起了咖啡屋。

  「我晚一點得截稿,將資料E回台灣。」黎安比了比吧檯上的手提電腦,無奈聳肩。

  電腦螢幕裡閃過一張張美得讓人驚歎的風景特寫圖檔,圖片旁則附有簡介,仔細介紹過每一景點的特色、美食、風俗,然後將其彙編成一完整圖文檔案。

  這是她在日本三個月來的工作,也是目前唯一的經濟來源,她既與慕家結束了原有的關係,便不想再由慕家得到絲毫的好處。

  所以她選擇當一個寫旅遊特色簡介的作家,避開台灣的一切到日本進修語文。直到有日,她有自信能回去面對一切時,她便會回去。

  「你的事,晚一點我再幫你,你得先幫我擺平眼前的難題。」季嵐根本不聽,她也聽不下。她指向了遠處正往咖啡屋移動的學生群。「忙碌的好處,可以讓我倆同時忘了誰是誰。」對於黎安離婚一事,她心知肚明。回眸後,她意有所指,當然不希望黎安獨自一人回住處去面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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