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車後,她一路用跑的,很快就來到了巷子口。
還沒由書包裡掏出鑰匙來,她就注意到家門口停著一部高級房車,車子顏色是很搶眼的大紅色。
老爸有客人嗎?是女的嗎?因為開紅色車子的,好像多半是女的厚?
聳聳肩,曉豆掏出鑰匙,開了大門就往內走。
「你再說幾次都沒用,我那塊地不賣就是不賣。」還沒走進客廳,她就聽到父親的聲音由裡頭傳了出來。
老爸好像很生氣,什麼地?什麼賣不賣?
旋開門,曉豆往內走。
「老爸,我回來了。」她說著,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父親,還有一旁身著黑色套裝,背對著她站立的女人。
「你回來了。」褚耕看到曉豆,臉上神情一變,由生氣發怒的模樣刷地轉為溫和慈祥的笑。
「有客人?」看著那女人的背影,曉豆不知怎地竟覺得有點熟悉。
「沒有,只是個不識趣的人。」褚耕說著,冷硬的語調不難聽出那女人不受歡迎的程度。
太過分了,竟要他將埋葬著妻兒的土地,賣給她的財團。
「褚老先生,你說話怎這麼難聽,我不過是……」那女人邊說邊緩緩轉過身來,她想,老人家比較固執不好講話,年輕人或許會願意也說不定。
「啊,怎麼是你?」見到曾瑜麗,曉豆愣了一下。
「耶,怎麼會是你?」
曾瑜麗的反應也與她相同,不過她的腦筋一轉,頓時露出一臉瞭然的表情。
「喔,原來是如此呀!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呢!」
怎可能會喜歡上她!?曉豆的心臟猛地一跳,驀地往下沉。
「請你說清楚!」
她知道曾瑜麗口中的他,指的是尹兆邑,但怎可能?
「要我說清楚?」曾瑜麗掩嘴一笑,「唉,如果不是今日到這兒看見你,我也還在困惑,原采那件遊樂區開發案,尹兆邑比我還急呀!」
一定是因為寶太遲遲無法收購褚家的土地,所以為了讓進度順利進行,他便親自出馬,對!一定是的。
「你胡說!」曉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大步,無法接受她的說法。
聽兩人的對話,還有曉豆突然刷白的臉色,褚耕急著想弄清一切。
「這件事關兆邑什麼事?」怎麼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中,都提到他?
「什麼關係?」曾瑜麗略微停頓,嬌笑了下,「就是關於賣地的事呀!」賣地?
「曉豆。」褚耕轉向女兒。
「你不用問她,她也是現在才知道。」掩嘴一笑,曾瑜麗的眼波綻著得意的笑意。「關於你葬著你老婆和兒子的那塊地,你要將它賣給尹兆邑或者賣給我,其實最後都是一樣的。」
「你說什麼?」褚耕擰起了眉來,他想繼續逼問,但這時門鈴卻突然響起。
看著曉豆怔愣在一旁,褚耕只好將話暫時擱下,轉身前去開門。
不一會兒,他踅了回來,身後則是跟著尹兆邑。
「你在這裡做什麼?」一踏人客廳,見到曾瑜麗竟出現在這兒,尹兆邑的口吻極度不悅。
「要早知道你已著手進行,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她回答,沒注意到他驟變的眼神。
「你在胡說什麼?」瞪了她一記,尹兆邑很快發覺褚曉豆的臉色不對勁。
「哎喲,都穿幫了,你還演。」不知是突然變笨,還是故意的,曾瑜麗竟全然沒發覺尹兆邑的神情已變。
「什麼穿幫?」他的口吻顯得暴躁。
曾瑜麗望著他,又看看一旁的褚曉豆。
「真的要我說出來嗎?」想不到他竟來招抵死不認!
「對!」尹兆邑厭惡地瞪著她那副若有隱喻的表情。
「不用說了,你們真令我感到噁心!」
曉豆突然一吼,或許是因為心裡莫名的心痛,還有盤據在她心裡的恐懼。
「為了開發遊樂區,竟要人家把親人的骨骸給挖出來!」她邊哭喊,邊往樓上衝去。「壞蛋,你們都是壞蛋,滾出我家去!」
隨著她身影的消失,褚家客廳陷入一片沉默,過了許久,尹兆邑首先反應過來,他已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褚老爹,希望你能信得過我,從頭至尾,我不知道開發案裡那個不肯賣地的人是你。」他真誠地說著,隨即又轉向曾瑜麗。
「你可以走了,我們從此作罷,以後巍京與你的寶太絕不可能再有合作機會。」
「你……」看著他決絕的表情、冷然的眼神,曾瑜麗終於知道自己闖禍了。尹兆邑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女孩!?
「滾!」見她未動,尹兆邑暴吼聲衝口而出。
見他發怒,曾瑜麗不敢多言,拔腿就往外跑。
客廳裡剩下兩個男人,又是一陣沉默,尹兆邑再度開口:
「老爹,我……」
他本來聽曉豆說老爹今天回來,便趕來談婚事的,沒想到……
褚耕伸出一手拍拍他的肩,「什麼都不用說了。」
「但是,老爹我……」他不想被誤會,一想到方才曉豆哭著衝上樓,他的心都擰了。
「我信得過你。」落在他肩上的手又重重拍了幾下。
「那……」尹兆邑鬆了口氣,擔心的目光飄至樓梯,他想上樓去看看曉豆。
「改天吧廣褚耕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意,「曉豆交給我就好,你不用急著找她,我們可以先談談其他的事情。」
自己的女兒,他可明白得很。
曉豆從小就聽話乖巧,純真又善解人意,但一旦發起脾氣來,可是什麼解釋也聽不下,脾氣拗的似頭小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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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桃樹下,夜色已深。
褚耕坐在樹下的躺椅上,看著正推開廚房後門,手上提著一壺熱茶走過來的曉豆。
「老爸,你的茶。」嗓音還有著鼻音。
「坐下吧!」瞅著她哭得紅腫的眼,褚耕搖了搖頭。「陪老爸喝杯茶好嗎?」
「好。」
拿出兩個杯子,先燙過杯子後,褚耕將茶水斟滿杯。接過茶杯,曉豆無聲喝著。
「兆邑跟我說……」看著她低頭喝水的模樣,楮耕在心裡想,這女兒是真的長大了,現在也嘗到戀愛的滋味了,否則也不會哭得一對眼睛如核桃般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