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人!無血無淚,你把我的工作弄丟了,你教我爸爸怎麼過活!」晴晴急得 淚眼汪汪。
「妳不必為那種人流淚!那種人渣早死早好!」
「閉上你的爛嘴,不准你詛咒我爸爸!」她說著,又是一巴掌揮過去。
可惜,這次被他接個正著,沒能得逞。
「我真不懂妳左大貴根本沒把妳當女兒看,妳何必對他那麼孝順。」沈仲凌的眼底 有著異樣光芒,語調少了幾分怒氣,卻增添了幾許恨意。
「不管怎麼說,他總是我的爸爸,我是不可以放著他不管的!」
「妳」他顯得更加激動。
「仲凌,就算是我求你,請你把工作還給我吧!」儘管晴晴再倔強,再氣他的卑鄙 ,然而,情勢逼人,她還是不得不向他低頭。
沈仲凌沉默不語。那張臉就像蠟般,冰冷而無情。
「仲凌求求你」
「不可能的事!妳給我乖乖的待在家裡,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妳走出大門半步,如 果妳敢違抗,我就拿那個幼兒園的老太婆開刀!」他的態度堅決,讓人感覺到他是說到 做到的。
「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沈仲凌被晴晴突來的笑聲,弄得有些愕然。
「難怪沒有女人肯嫁給你──因為你是個無血無淚的禽獸,我想這世上沒有人會愛 上你的。」她已經氣得失去了理智。
「住口!」沈仲凌把她狠狠的甩在地上,英俊的臉頓時變得異常猙獰、恐怖。
「這種事不用妳說我心裡清楚得很。」他急促的喘著氣,用著一種痛苦,不堪的語 調說道。「哼!妳給我清清楚楚的記住一件事,妳是我買回來的,這一輩子,妳休想擺 脫我!」
說完,他拖著踉蹌的步伐,不斷狂笑地步出大門。
望著他那愈走愈遠,終至消失的背影,晴晴後悔了。她不是一個刻薄的女孩,剛剛 她是氣壞了才會說出那麼尖酸惡毒的話,她不是真心的。但是,她知道沈仲凌卻因為她 的那些話,而深深的受了傷。想起他那張痛苦不堪的臉,晴晴更加自責不已。
晴晴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了,她在等待沉老夫人對她的責備,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 過去,沉老夫人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晴晴終於忍不住了。「奶奶,我知道我做的太過分了,妳一定很生氣,請你好好的 罵我一頓吧!這樣我才會安心。」
沉老夫人長歎一聲。「晴晴,這次,妳的確是過分了些,但是我並沒有生氣,更沒 有資格責備妳,因為我犯了比妳更嚴重的錯誤……」她的臉上充滿了悲傷和悔恨。
「奶奶」
「妳繼續聽我講昨天那個故事吧。」
晴晴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等候沉老夫人再敘往事。
「美依自從知道非生孩子不可後,便整天歇斯底里、又哭又鬧的,說什麼懷孕會讓 她身材變形,和文傑吵個不停。直到孩子生下後,她因難產把身體弄壞了,從此更變本 加厲,搞得家中雞犬不寧。」
晴晴有些不能接受,她實在無法想像,竟然會有為了保持身材,而狠心不要孩子的 母親。
「仲凌真的很可憐。美依說他是惡魔轉世,是特地從地獄來破壞她的幸福和美貌的 魔鬼,她不但從來沒有抱過他,還把他當成掃帚星,成天對他又吼又叫的。」
「太過分了!」晴晴氣得流下眼淚。
沉老夫人一面用手帕拭淚,一面繼續說道:「我們以為美依的情況,只是過渡時期 ,等她適應了,接受了身為人母的事實,一切就會好轉的。但是,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 ,美依的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糟糕,她甚至以虐待仲凌為樂,所以,仲凌的身 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為了不讓他受到更大的傷害,我們決定不讓他們母子見面, 後來情況總算好了一些。」
晴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只是不斷的淌著淚水,胸口一次又一次的抽痛。
「美依的病情愈來愈嚴重,終至瘋狂,在仲凌八歲那年,她自殺死了。文傑受不了 愛妻自殺身亡的事實,因而把所有的悲傷和恨意轉向自己的兒子。他竟然認為是仲凌害 死了美依。文傑清醒的時候,對仲凌非常冷漠,一旦喝醉了,就對他又踢又打又罵的, 我和他爺爺雖然為仲凌感到心疼,卻又拿文傑沒辦法……」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算什麼嘛!
晴晴覺得喉嚨不斷的發燙,一大堆的話便在喉間,硬是罵不出口,只是粉拳緊握, 不斷的顫抖。
「仲凌一直被文傑拳打腳踢,直到他十歲那年。有一次,文傑出手過重,把仲凌踹 下樓梯,摔得頭破血流,昏迷了將近一個星期。那時,我和妳爺爺才感到事態嚴重。」 沈老夫人泣不成聲。
晴晴很想安慰她,但是,她實在太生氣了,他們竟然這樣對待年幼的仲凌。
不等晴晴開口,沉老夫人又接著說。
「我們商量的結果,決定教文傑出國一陣子,散散心、看看世界,或許情況會好轉 一些。文傑對自己誤傷兒子深感愧疚,也就二話不說的順了我們的意。誰知道,就在他 出門搭飛機的途中,遇上車禍」說到這兒,沉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半晌,室內的氣氛總算平緩了些,沉老夫人操著沙啞的聲音,繼續說:「一切都是 我的錯唯一的兒子死了,我根本無法接受,我甚至殘忍的對仲凌說全都是因為他,才害 我失去寶貝兒子和媳婦的,他根本不該出生。我真的錯了」
晴晴摀住嘴,阻止滿腔的憤慨衝口而出,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人世間要有這麼多的 悲傷,而這些悲傷偏偏又全集中在仲凌一個人身上。
「兒子的死,使我傷心欲絕,成天關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管任何事,也不見任何人 ,兩妳爺爺他從此便把所有的心力,全都放在沉家的事業上,藉以逃避失去兒子的悲痛 。那時,在沈家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仲凌的存在。」沉老夫人痛苦的回憶著。「日子一天 天的過去,等到我們不再那麼悲傷時,才想起了仲凌……,但是,那時的仲凌已經變得 憤世嫉俗,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恨我們,他恨沉家的一切。有一天 ,妳爺爺問他要不要到美國唸書,他一口就答應了,那時他才十二歲,那麼小的孩子, 哪裡懂得什麼叫留學,我知道他只是想離開我們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