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親的不諒解,柳夫人的難纏,最重要的是今後將一生相隨的柳逸軒,他恨她!
以琳搖搖頭。算了,不要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順其自然吧!
這麼一想,心裡便好過些,以琳打開梳妝台右邊的第二個抽屜,拿出她一直帶在身 邊的日記,聚精會神的寫著,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
半晌,她做完今天的「功課」,便把日記小心翼翼的收好,窩進舒適的被窩中。
傍晚時,她由小翠口中知道柳逸軒今晚不會回來,這使以琳放心了不少。
獨守空閨是新娘子在新婚之夜最怕嘗到的,但是對以琳而言可是求之不得,她恨不 得柳逸軒夜夜不歸哩。
以琳並非冷血動物,她和一般女孩子一樣,期待和自己心儀的另一半,步上紅毯的 那端;在新婚之夜,以嬌羞又期待的心情和另一半裸裎相見,纏綿悱惻,然後,你儂我 儂的共度蜜月......然而,事到如今,這一切對以琳簡直是笑話,是神話。
她的丈夫,柳逸軒,是一個只和她有過一面之緣,且對她恨之入骨的男人,他娶她 純粹是為了洩恨、報復,沒有絲毫情愛可言。
她對柳逸軒的瞭解也僅止於以往從俞可凡口中聽到的那些,正式和柳逸軒碰面也是 昨天的事,換句話說,柳逸軒對以琳而言,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而她竟要和他廝守一生?!
以琳的心不斷往下沉,她不否認昨天見到柳逸軒時,曾為他的魅力心悸了一下,但 也就只是這樣罷了!他那麼恨她,而且,她的芳心早有所屬了——「以寧哥哥......你 一定要幸福......」以琳又哭了。
自從以琳知道自己是丁家的養女後,她的心就一直偷偷地傾慕著哥哥丁以寧,有多 少次,她想向丁以寧示愛,但是話到嘴邊便說不出口——然後,丁以寧和俞可凡相戀了 ,以琳所受到的打擊之深,自不在話下,但是,一個是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哥哥,一個是 和自己相同身世的好友,她也只有暗自飲泣,將那份愛深埋在心底了。
所以,丁以寧和俞可凡私奔,她的心碎程度並不少於柳逸軒,尤其,她是親手送走 了自己的最愛......以琳哭得更加悲慟了。
可凡!你知道嗎?我好羨慕你呀!我深愛的,還有恨透我的兩個男人,他們都深愛 著你......而我呢?以琳淒慘的一笑,淚水更加的氾濫。
***
「喔......」
以琳慵懶的呻吟一聲,緩緩睜開尚帶著幾分睡意的雙眸。
「幾點了?」耀眼的陽光,令她完全清醒了。「天啊!已經十一點了......」
以琳連忙從溫暖舒適的被窩跳起來,跑進浴室梳洗更衣。
「以琳!我是小翠,我可以進來嗎?」
以琳連忙打開門。「是柳——呃!不,是媽媽要你來叫我的吧!」她有些惶恐,回 想起昨天葛麗雯那張精明厲害的臉,她更不安了。
「是我自己來的。」小翠笑得有些淘氣,大大方方的坐在沙發上。「看來,我得把 柳園的情況跟你說個明白才是。」
「呃?」以琳有些迷糊了。
「可凡小姐都沒跟你提過柳園的情況嗎?」
「什麼情況?」以琳一臉茫然。
「看來你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也難怪,依可凡小姐的個性,你不知情我也不覺得意 外。」小翠一副想當然耳的表情。
「小翠,你就別賣關子了吧!」
看以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小翠於心不忍地收起促狹的神情,換上一張認真的臉 。
「柳園裡的人都是各自為政的,更沒有一起用餐的習慣。以夫人而言,她只要在家 ,一切的飲食起居都一定要管家張媽親自服侍的。而柳先生則幾乎整天都待在書房或溫 室,連吃飯也是在那兒解決。少爺嘛!幾乎天天都不在家吃飯。」
以琳聽得愣住了。「那可凡呢?」
小翠吐了一口氣。「可凡小姐大都待在自己房裡。你應該知道,她一向纖細又內向 的。」
「可憐的可凡,難怪她老是往我那兒跑,原來在柳家一點溫情也沒有......」以琳 非常心痛,她還一直以為可凡很幸福,而對她羨慕不已呢!
「這我倒不以為然!」
「什麼意思?」
「我是指你對柳家人的評斷。老爺和夫人雖然不大容易親近,但只要我們不犯錯, 他們倒是相當寬厚。應該這麼說吧!夫人和老爺都是屬於自我色彩很濃厚的人,他們痛 恨別人干涉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他們也不愛過問別人的事。」小翠就事論事。
這倒大出以琳的意料。「你是說,在柳園,只要不犯什麼禁忌,沒有人會干涉我的 一舉一動?」這種情況令以琳感到興奮。
「沒錯!所以囉,你根本不必擔心夫人會拿慈禧太后的氣勢來壓你!」小翠點出以 琳心中的不安。
「我......」心事被視破,以琳坦白的紅著臉。「可是昨天媽媽真的給了我女強人 的感覺,所以我才會認為她是個愛弄權的人呀!」
「很多人看到夫人都有和你相同的感覺。其實不然,夫人對家中的一切是很少過問 的,她很信任張媽,所以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是張媽在張羅。」小翠像在說書一樣 ,講得津津有味。「夫人很善交際又精明倒是真的。你知道嗎?在少爺未繼承家業之前 ,柳家龐大的事業都是夫人在經營的呢!」
「怎麼會這樣?爸爸呢?」以琳相當驚訝。
「你覺得老爺像生意人嗎?」
以琳想起柳文華那文人雅士的模樣。「我覺得爸爸比較像書生。」
「所以囉!其實為什麼柳家的事業是由夫人經營,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大清楚, 張媽應該知道,不過她是絕對不會說的。反正,我們領人家薪水,把分內的事做好就對 了。倒是夫人她自從把事業交給少爺後,反而更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