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要抱歉,當初就不應該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一說起來,朱慕凡的火氣不由得再度上升。
「你是怎麼脫身的?」麥可實在很好奇,因為他知道喬治的力氣很大。
「當然是以智退敵,臨走之前我還重重的賞了他一個終身難忘的臨別贈禮,保 證他以後再也不敢打我的主意了!」失慕凡笑得好恐怖。
「請你不要怪愛麗絲,好嗎?慕凡!」麥可用充滿懇求的話氣說道。
朱慕凡又綴了一口酒,才緩緩的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是故意的,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她討厭我,或者我開罪她,她大可直截了當的告訴我,犯不著如此。」他愈說愈洩氣。
「愛麗絲是很喜歡你的,只是她這裡有病。」麥可伸出食指指住他的胸口。
朱慕凡一臉愕然。
第四章
麥可凝視著目瞪口呆的朱慕凡,清清楚楚的重複一次。「愛麗絲的心有病!」
朱慕凡沉默片刻,再次望向麥可時,雙眸中儘是篤定的色彩。
「你是指柳浩風?」他相信這一定就是關鍵。
「你知道浩風的事?」麥可眼中透著露骨的詫異。
「我只知道這個名字,上回聽那兩個找我喳的男人提過。」他據實以告。
「柳浩風究竟是誰?」他正色的問道。
「你雞尾酒的酒量好不好?」
「可算得上是海量。」朱幕凡雖不知他何出此問,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很好,那你等我一下,我再去幫你調一杯很棒的酒。」通常多種雞尾酒混雜著喝很容易醉,所以麥可才會有此一問。
半頃,麥可端來一杯乳白色的美麗液體,放在朱慕凡的面前。
「這是『雪白佳人』!用辛辣琴酒和白色柑香酒調製而成的,比較適合女孩子喝,所以你可能較不熟悉,嘗嘗看如何?」
朱慕凡果然優雅的綴了一口。「的確是女孩子會喜歡的味道。」只可惜他以前交往的女人,多半是艷麗、風情萬種的那一型,所以很少見她們喝這種酒──和形象不太配囉!
「它的色澤呢?」
「明亮清純的雪白色,看起來相當耀眼迷人。」朱慕凡憑感覺說道。
「那──你會不會覺得它給人的感覺很像某個人?」
麥可的話還沒說完,朱慕凡便若有所悟的搶白:「愛麗絲!」
「就是愛麗絲,所以柳浩風把『雪白佳人』直喚做『愛麗絲』,每回和愛麗絲來我這兒時,總是會點一杯『愛麗絲』給『愛麗絲』,而愛麗絲本人也很喜歡這個味道。」
麥可帶著感傷回憶那段歡樂無憂的歲月,那真是一段令人難忘而回味無窮的甜美記憶。「這事得從兩年前說起。那時柳浩風是個很有才氣,可說是天才型的攝影師。年紀輕輕的便憑自己卓越的才能在攝影界闖出一片天地,尤其是拍人物方面,浩風的技術更是無人可比。
所以很多明星、模特兒都找上他,要求他為她們拍寫真集;但浩風都一一拒絕了,因為他說過,他的鏡頭只為愛麗絲拍寫真。」
朱慕凡的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只是他掩飾得很好。
「他們是情人嗎?」他發現自己很言不由衷,似乎很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
「他們的確是一對令人稱羨、郎才女貌的情侶。熱情帥氣、才華洋溢的浩風,和甜美清純、楚楚動人的愛麗絲真的非常相配,是大夥兒公認的一對,也是工作上的好搭檔。」
「工作搭檔?」他不解。
麥克讀出他的疑問便加以解釋:「愛麗絲的哥哥桑若辰是國內知名高級服飾公司的老闆,浩風是他們公司專任的攝影師,愛麗絲則是公司的專屬模特兒、也是浩風專屬的模特兒。他們兩個加上兼任設計師的桑若辰,曾是台灣名牌服飾業有名的鐵三角!他們三人的合作無間,給同行的競爭對手帶來不小的威脅。」
說到這兒,麥可刻意稍做停歇,觀察朱慕凡的反應,見朱慕凡聽得很專心,才滿意的往下說。
「浩風和愛麗絲約定等到公司走穩後,便步入禮堂。經過一番奮鬥,他們的願望終於實現,在眾人的祝福下步上婚姻的紅毯。奈何命運弄人,在婚禮當天,小倆口即將步入教堂門口之際,愛麗絲的新娘捧花被路過的人不小心撞掉了,正巧掉落在馬路上。浩風二話不說的便衝上馬路去撿那花束,誰知就在他起身的剎那,一輛超速的砂石車飛奔而至,無情的撞上。那束花像他的靈魂般,騰空彈起按著散落滿地!
浩風便在愛麗絲淒厲的慘叫聲中,當場死在車輪下──」
往事重提,麥可還是忍不住聲聲感慨。
朱慕凡聽得心痛如絞。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愛麗絲那宛如小仙女的輕靈身軀裡,竟然埋藏著如此沉痛的熱戀傷痕。「愛麗絲很愛柳浩風?」
「愛,非常愛!他們是彼此的初戀、更是彼此的唯一。他們都各擁有一群熱情的追求者,但是他們彼此的眼中,卻都只裝得下對方,對別的追求者連多看一眼也不肯,真的是一對深情至極的絕配──」麥可深深歎息。
他重新振作,兩手手指交握托住下巴,定定的看著朱慕凡,雙眼佈滿紅絲繼續以帶鼻音的聲調說:
「浩風剛死的那半年裡,愛麗絲幾乎是處在完全瘋狂的狀態中,隨時隨地都想尋死,旁人怎麼勸說都沒有用。直到桑若辰使出殺手鍋,威脅要把浩風的屍體挖出來曝屍荒野,才遏止了愛麗絲尋死的念頭。
但從此之後,愛麗絲就像一個自閉症的患者一樣,將自己封閉在屬於她和浩風共度的那段甜蜜歲月中,拒絕任何人闖入她的心扉!對別人的話聽而不聞、對週遭的事物視而不見,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靈魂早就隨著浩風的死而跟著死去了──」
朱幕凡始終未說過半句話。雖然他為柳浩風和愛麗絲淒美的愛情感到惋惜,但是他實在無法理解,愛情真的有這麼重要嗎?重要得令人為它尋死覓活、為它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