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是有毛病呀?明明是隻狗,卻裝得像隻貓?」
翟淨棻抱起加菲。
「加菲不是裝的,它真以為自己是貓。加菲還是幼犬時,不知怎麼的流浪到我朋友叮噹家,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朋友,養了十幾隻貓咪的叮噹?就是她。叮噹家只養貓不養狗的,可是加菲實在太小了,只好暫時收留它。有趣的是,加菲把叮噹家一隻剛當上媽媽的貓──牛奶,當成自己的媽媽,跟牛奶初生的小貓一起吸奶、一起睡覺、一起玩,最後就變成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
說著說著,她們已經穿過居間、走道,到了房子後半部的飯廳了。
「你先去泡澡吧,我來弄飯給加菲吃,它不到肚子餓是不出來的。」
張莉英仍十分好奇。
「可是它又怎會跟你住一起呢?」
「叮噹送它過來學習的,希望它跟丫麥、小玉、火腿一起,學習如何當一隻狗。」
翟淨棻低頭望了望在她腿邊繞圈、不時發出幾聲低沉的喵嗚喵嗚乞食的加菲,笑笑說:「我想很難的,加菲一點自覺自己是狗都沒有,它從不跟丫麥它們玩的。呵……其實當隻貓也沒什麼不好,是不是呀?加菲?」
加菲仰頭贊同似地搖了搖尾巴,發出一聲長喵──
哇塞!它連搖尾巴的姿勢都像貓!優雅的擺動,完全不像一般狗兒討好時急速的左右搖擺。
「我想我以後的生活一定會很熱鬧……」張莉英喃喃自語著。
第二章
If a dog will not come to you after having looked you in the face , you should go home and examine your conscience.
──Woodrow Wilson
隨著春天的腳步,她們的新生活進入了規律的軌道──
翟淨棻跟張莉英的工作性質雖然不同,但都需要輪班。由於兩人每月各有八天假,除非巧合,否則一半以上的時間,家裡都有人照料的。
不過,翟淨棻還是盡量在每天出門前,騎著腳踏車帶火腿出去跑跑。
大型犬需要較大的活動空間,僅是前後院的活動範圍對火腿是不夠的,尤其好吃的火腿食量特大,更需要適當的運動。
「火腿加油!」翟淨棻幫狗狗打氣,雙頰因運動而紅粉,自然卷的長髮緊緊紮了馬尾垂在腦後。
連著幾日的好天氣,正午的氣溫應該已達二十七、八度了吧?她一手扶著腳踏車把手,一手拭汗;保持小跑步的火腿早已垂著長長的舌頭喊熱,不時投以可憐兮兮的哀求眼神。
「好啦,要回家嘍……」想想也繞了好大一圈了,連她都覺得快吃不消了,何況是沒有汗腺散熱的狗狗。
翟淨棻掉轉方向,往自家方向騎去快到回家必經的社區時,發現路中央停了輛搬家公司的大卡車;她緩緩放慢速度,順著斜坡慢慢滑行下去。
她不怎麼經意地注意到,卡車上只剩包裡傢俱的護墊、橡皮繩,應該已搬完東西了。
這時社區大門開了,走出幾名身材結實的工人,還有一男一女,他們走到卡車駕駛座附近停了下來。
隨著與卡車距離的拉近,翟淨棻隱約聽到談話聲──
「老闆,下次要搬家再找偶,哈哈……」台語口音的中年嗓音。
被稱作老闆的男人語氣很阿莎力說:「多謝哩啦!這錢請大家喝啤酒……」
「……時間差不多了,再不走就晚了……」吳儂軟語的好聽女聲,像歌唱般穿過空氣。
「呵……謝謝老闆,謝謝老闆……」
先前的中年男人口氣驚喜,看來這老闆很大方哦──翟淨棻逕自猜測著。自大卡車右側經過,不料火腿突然來個緊急煞車,雖不及防,她差點連車帶人摔倒!好不容易右腳著地撐住,還來不及叱喝火腿,發現繫在把手上的皮帶經這一扯鬆脫了,正想伸手綁好,孰料火腿突然一掙,快速地朝左側奔去。
「火──」她還來不及喚完狗兒的名字,就聽到高分貝的連連驚叫──
「啊!啊!啊……好可怕……快把它趕走!」
顧不得什麼,翟淨棻把車往地上一丟,跑過去──「火腿!不行!火腿──」她邊跑邊嚷著。
拐過大卡車車頭,入眼即看到火腿雀躍地圍著一位尖叫不休的小姐打轉。
能讓火腿顯得如此精神的只有──食物!
翟淨棻立即尋找引起火腿騷動的主因;她剛發現目標,火腿已經搶過戰利品咬在口中,喜悅地擺動尾巴隨地臥下,喜孜孜用前腳壓住散發食物香味的袋子,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不行!」翟淨棻飛奔過去,伸手搶回食物袋,並以身體壓制住掙扎起身的火腿,狼狽抬眼。「真對不起……嚇到你們了……」
朱毅兩道濃眉困惑拱起,恍然大悟一喝:「又是你!」
混亂中,翟淨棻分神仰望,是上次那個兇惡的男人──她面色一緊,猛然低下頭,牢牢抓好火腿的項圈,急欲帶它離開;但,受食物誘惑的火腿趁機張口咬住食物袋,她慌忙扯回,火腿抵著前腳,輕鬆地將食物袋拉回,她出聲叱喝火腿──「不行!」使力將袋子拉回,就這樣一拉一扯……一拉一扯……
朱毅興味盎然地看著人狗拔河,一副事不關己的痞樣;倒是旁邊的搬家工人哈哈笑著,其中一位較熱心的嚷道:
「小姐,你搶不過它啦!乾脆讓它吃一吃啦!哈……」
翟淨棻頓時想起旁人的存在,意會到自己成了眾人注目焦點,突生的不自在感令她動作一滯!再眨眼,那袋食物已 完全落入火腿口中,火腿叼著食物傻笑,鈕扣般大的黑眼無辜地望著她,討好的尾巴啪啪啪啪拍擊著地面。
翟淨棻不得不放棄,吁口氣,她尷尬地抬頭將視線固定在一臉驚魂未定、攀附在兇惡男子身旁的美麗小姐身上,帶著深深歉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