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人修剪樹葉還真沒效率,居然每棵樹都派四個人修剪,而且是一片一片的修剪。
「泠,你回來了。」在下頭指揮修剪樹葉的是蕭。
「是你要他們一片一片修剪的?」泠很意外展爺的首席心腹會做這麼沒有效率的事。
「……」蕭自然知道泠為何會有此一問,可他實在不便明說,於是便以沉默應對。
見蕭不言,泠很識趣未再追問,反正與他無關。
眼看泠就要走人,蕭連忙喊住他:「展爺交待過,你一回來就立刻去見他。」
泠未多言,跟在領路的蕭後頭走。
沿途上,蕭和泠皆無語,倒是窸窸窣窣的私語此起彼落──「不會吧?真的是泠!?」
「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什麼傳言?」
「就是展爺想替展令揚那個私生雜種小鬼找保鏢呀!」
「這麼說來,展爺是真的非常疼愛那個私生雜種小鬼了?」
「看就知道了,否則展爺特地找泠回來幹嘛?」
「可是這麼一來,兩位准東宮少主那邊不是更擺不平了嗎?」
「展爺的心思誰料得准哪?」
「那……我們要不要改變一下態度,對那個雜種小鬼好一點?」
「你找死呀!要改等情況明朗之後再改不遲!」
「對呀!依我看哪,泠根本不可能答應當那小雜種的保鏢!」
「我也覺得泠不會淌這渾水。」
「沒錯沒錯!泠那傢伙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我還沒看過那冷淡的傢伙除了一臉無趣以外的表情哩!」
「說得也是……」
□□□門一打開,房裡旋即傳來迫不及待的詢問。
「找到那幾片樹葉了沒?」
泠很意外,這麼失態的吼嚷居然是出自高高在上、威嚴十足的展爺。
蕭不動聲色的稟報主子:「還沒找著,不過我把泠帶來了。」
「泠?」展爺這才注意到蕭不是一個人,他很自然的轉變態度,回復泠所熟悉的威嚴倨傲,「進來吧!」
泠無語進門。
展爺冷眉一挑,嚴厲的對蕭下令:「傳令下去,沒找到那幾片樹葉之前全都不准下樹!」
「是。」蕭立即差人傳令。
展爺秉持一貫的行事作風,開門見山道:「我這回特地召你回來是要你傳授謙人和御人武術。」
泠一口回絕:「謙人孫少爺和御人孫少爺身邊高人無數,我不好班門弄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預料中事,展爺倒也乾脆,「好吧!我不勉強你,不過幫忙看看謙人和御人習武的情況,給點評語總可以吧?」
「如果這是展爺這次召我回本家來的唯一要求,我會答應。」泠很懂得如何和展爺打交道。
展爺搖搖頭歎道:「你還是一樣精明不好商量哪!好吧好吧,就這麼說定了。這幾天,謙人和御人會回本家來,你就在本家待個兩三天吧!」
這回泠未拒絕。
和泠的對話告一段,展爺又問隨侍身邊的蕭:「到底找到那幾片葉子沒?」
蕭有些難以啟齒,期期艾艾的說:「回展爺……還、還沒……」
「什麼!:?二十來個大男人找了半天,居然連幾片葉子也找不到?簡直飯桶!」展爺氣呼呼的重呼桌案。
蕭連忙賠不是:「屬下無能!不過……」
蕭偷瞄主子一眼,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屬下不敢說。」每當蕭以「屬下」當發語詞時,事情鐵定和展令揚有關。
這點展爺心悝也很清楚,放軟語氣道:「你就說吧!」
得到主子首肯不罪,蕭才放膽說:「屬下只是想……孫少爺為什麼要特意把關鍵寫在葉子上……依照孫少爺以往的行徑推斷……屬下恐怕這回又是……是……」
話至此,展爺已經明白蕭話中暗喻什麼:「又是「聲東擊西」的把戲是嗎?」
「……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孫少爺可能的真正目的一樣是眾多而難以確實掌握,所以我已經下令加強監視孫少爺的行蹤、隨時回報……」
蕭不愧是展爺首席心腹,辦事效率一流。
說著說著,又有回報進來,從蕭的反應判斷,很顯然這回收到了很關鍵的回報,蕭卻遲遲未敢稟報展爺。
反倒是展爺自己先開口問了:「怎麼?又給那兔崽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溜出去了,是嗎?」不見責備的味道,反倒是一派預料中事的沒力感。
「是。我已下令忝處相關失職人員。」蕭回道。
展爺嘴巴上氣歸氣,倒也不是真的那麼生氣,反而還有點佩服自己的寶貝外孫那麼好本事,居然視緊迫盯人的監視和森嚴的重重防衛為無物,來去本家裡裡外外彷彿出入無人之境,真是了得哪!
呵呵呵!
「展爺,您露餡兒了。」蕭若無其事的提醒主子。
笑得出神的展爺趕緊闔上笑開的大嘴,不自然的輕咳兩聲,假裝嚴肅、面帶慍色。
「在我面前是無所謂,不過在孫少爺面前,展爺可千萬不能露餡兒,否則就太失立場了。」
難得逮著機會小訓主子,蕭可是很珍惜、很享受的──當然,這是秘密,不可給主子發現。
「我才沒那麼遜,哼!」
主僕倆你來我往了半天才重新注意到房子裡還有第三者──泠。
不過倒也無防。
泠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興趣,甚至有沒有把他們主僕倆的對話聽進耳裡都還是個問題,就算泠聽進耳裡了,也不會多嘴,所以爺和蕭都認為無傷大雅。
展爺只說了句:「泠,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不必陪我了。」
泠沒什麼情緒反應,像一陣安靜的輕風,無言的拂過展爺和蕭,靜靜地絕塵而去。
第三話 風雲II 泠2
落霞滿天的黃昏時分,展家本家依然喧鬧未減。
下楊於最靠近展爺居所院落的泠首當其衝,午覺睡得極不平靜,耳畔不時傳來展爺的暴怒聲,而且暴怒聲隨著時間愈近黃昏愈火力火足。
那個難以捉摸、深不可測的精明老人除非為了特定目的,會刻意展現出震怒外,通常他生氣都是十分安靜內斂、悶聲不響,用南極冷光凍死人、無言凶光殺人於無形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