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駒更為欣賞這個善解人意的笑面公子。「那就麻煩龍兄了!」
「快別這麼說,君琦是我的堂妹,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兩邊都幫!」龍天雲笑得 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宋千駒,對他感激不已,直把他當成非常值得信賴的好友看待。
而龍天雲則在心裡忙著盤算邀約余詠秋到府相見一事,一定得趕在宋千駒出發之前 辦妥才行!
第十一章
官宦人家與富豪士紳逢婚喪喜慶時,將戲班子藝妓之流召到府中表演助興,實是屢見不鮮,甚至可說蔚為風氣,長安城最負盛名的藝妓余詠秋尤其是受邀率最高者。
因此,龍天雲以娘親的名義,托名為出使歸來的兒子洗塵,而邀請余詠秋到尚書大 人府邸表演一事,並未引起爭議。
待余詠秋抵達府內,龍天雲便按照計畫,支開所有的家僕,「銜雲軒」只剩下他們 賓主兩人。
不!還有一個躲在暗處的龍君琦。
不待龍天雲出聲,余詠秋就先行開口笑道:「龍公子邀詠秋到貴府來,應該不是只 為了聽詠秋彈箏吟詩吧?」一雙慧黠精靈的眸子,直勾勾的望進龍天雲眼底。
「余姑娘何出此言?」龍天雲訝於她的敏銳智能,不過擅於掩飾感情的他,並未表 現出太多的驚訝,語氣也維持著平常聲調。
但不可否認的,他對余詠秋的第一印象並不壞。
余詠秋掩嘴嫣然一笑,不答反問:「我說對了?」
這姑娘之靈巧並不下於君琦那丫頭!龍天雲憑著過人的識人本領,當下就看穿這個 事實。「傳聞余姑娘聰慧靈巧,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龍公子過獎,您是想知道有關宋公子與我的關係嗎?」余詠秋雖出身青樓,說起 話來卻不亢不卑。
龍天雲又將她仔細端詳一遍,出聲對躲在一旁的龍君琦喚道:「君琦,妳可以出來 了,快來見見余姑娘。」
余詠秋並未有訝異之情,始終陪著一張怡人的笑靨,令龍天雲對她印象更為深刻。
龍君琦遲疑片刻,便大大方方的現身在他們眼前,瀟灑不失優雅的在他們兩人之間 坐下。
兩個同樣會令百花失色的美女正面相見,並未有「美人相見分外眼紅」的爭艷氣氛 ,反而呈現相互欣賞對方的祥和局面,大有「英雌惜英雌」的味道。
「龍姑娘比宋公子描述的模樣漂亮多了,反而比較像他魂牽夢繫的紫煙姑娘。」曖 昧的笑、曖昧的口吻,在在表示出她對這件事心裡已有了譜。
連龍君琦自己也感到很驚訝,打從一見面,她就對這位天仙化人般的美人兒有種親 切感,很想和她做個朋友,反而完全沒有預期中的妒意,不經意的,她想起宋千駒曾說 過的話:妳見到詠秋時,一定會喜歡她,而且會瞭解我為什麼喜歡她。「真給他說中了 !」她低聲喃語。
隨即抬首,態度友善又大方。「余姑娘也如千駒所言般,靈巧又善體人意。」
余詠秋意外的坦率使得她決定以相同的坦誠對待,並加快事情的進展。
「多謝龍姑娘誇獎,在詠秋看來,妳才是蕙質蘭心,溫柔迷人,我和宋公子之間- -」看得出她相當喜歡龍君琦。
「我看了妳的眼神就明白了,很抱歉,懷疑妳--」龍君琦就是這種個性,自知有 錯就會坦白招認,不會死不認帳。
余詠秋非常喜歡她這份坦率天真,連忙說道:「龍姑娘千萬別這麼說,宋公子經常 出入我那邊是事實,也難怪妳會誤會,何況,有愛才會有這樣的疑慮,不是嗎?」
好個體貼人、設身處地為人著想的美人兒,就算千駒真的愛上她也是無可厚非,如 果她是男人,只怕早拜倒在這個美人兒的薄紗裙下了。「叫我君琦吧,詠秋!」她注意 到她眼中最初雖有受寵若驚之情,但旋即轉為贊同之色,滿意的繼續說:「妳現在知道 我和紫煙是同一人了,應該還猜到更多事情了,對不?」
余詠秋展現出從不輕易示人的天真表情,略帶俏皮的說:「我猜妳一定有酒疹之類 的情況,而不知情的宋公子在洞房花燭夜當晚,因醉眼惺忪,一時無法做正確判斷,再 加上家僕一口咬定妳一定是代打的冒名者,誤會因而產生,妳一氣之下,決定給他一個 教訓是吧?」
「妳怎麼知道?!」驚訝讚歎的不止龍君琦,還包括在一旁觀戰的龍天雲。
余詠秋吐吐舌頭,曼頰微紅,略帶羞怯的嬌笑,模樣好可人,教人不覺怦然心動。
「因為我如果是妳也會這樣做,而且,我也曾有過飲酒過量起酒疹的情況呀!」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我是說酒疹--」龍君琦像找到知己般,表現得十分熱切 ,她有預感,她一定會和余詠秋成為好朋友。
「那是--」余詠秋眼中的光彩在轉瞬間轉為暗淡,人也跟著沉靜許多。
「詠秋?!妳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龍君琦見情況不對,連忙關心的詢間,龍天雲也以一種溫柔的眼神,默默的凝視著 她那頓失光彩的花容。
余詠秋低首闔眸半晌,才緩緩說起那段深嵌在心坎裡,令她難以忘懷而鮮為人知的 甜蜜戀情。「我原住洛陽城,是一位鄉下私塾夫子的女兒,和爹爹兩人靠教鄉人讀書識 字為生,生活雖不寬裕卻很幸福,然後,我和爹爹的一位學生相戀,眼看即將成親,不 想夫君他進城張羅最後一次成親用物時,被洛陽城裡一位官家千金看中,硬要招他為婿 ,夫君不肯,當下拒絕她,那位千金受不得這樣的羞辱,便仗勢欺人,誣陷我爹爹入罪 ,可憐爹爹是一介書生,身體又不夠硬朗,禁不起牢獄刑罰,便病死在牢獄之中,那位 千金卻以將我賣入青樓和我爹爹的生命當籌碼,強迫夫君就範,夫君無奈之下,只得允 婚,卻不知那位官家千金早在成親前夕,便派人將我送走,賣到長安城的青樓中,而我 爹爹早已死在獄中,一年後,我聽從洛陽城到長安來經商的同鄉說,夫君在成親後三天 得知真相,便自殺身亡。至於酒疹的事,就是發生在和夫君相戀的那一段時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