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是進來了,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響都是她弄出來的。
曹瞞火速低下頭,想想不對,又抬頭,被他注視的感覺無比強烈。
這麼彆扭都不像她自己了,但是,要她說什麼?說自己來替他溫床嗎?還是叫他把自己夾起來配?
天啊、地啊,真是羞死人了。
她往後退,傻笑的編了個謊。
「我……走錯房門了。」
這是第一次。
隔著房門,賜天官清晰的聽到她自言自語的為自己打氣。
接著,她又開了門。
這次欲言又止,她的嘴像抽搐了。
第三次。
他歎了口氣,究竟她有什麼事?看她一扇門開開關關、走進走出,一張嬌美的臉快要擠出紅汁來了。
看他起身殺過來,曹瞞不禁有些心慌,她趕快先聲奪人。
「我……又錯了。」
賜天宮好氣又好笑,這屋子就這麼大,真的迷路也太扯了,她分明有事找他。
左手掌貼著門,他彎下腰,這麼一來,鼻間嗅到了微微的芬芳。
那味道,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對女子,他從來沒有多餘的想法,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收得妥當。
可是她跟他之間的緣份已經不能說是偶然了,一而再,再而三,而她,就這麼住進他的家,如同他的親人一般。
是親人才住一個屋簷下不是?
曹瞞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偏偏不是很成功。
「你找我做什麼?」
找人的人是她ㄟ。「這話應該是我問的。」夜都深了,女子單身在外走動,下安全。
「噢。」
「進來。」外面風大。
「做什麼?」她吃驚的問。
「要先問你來做什麼?」「做什麼」才是他要說的吧,怎麼反倒反了?
「我來求婚的!」或許是黑夜,他強壯的體魄帶著溫暖,讓人想依偎,不經大腦的,她把心底最迫切的事情送出了嘴。
他傻了眼。
也難怪,天下哪有女子同男人求婚的道理,還特地選在沉靜朦朧的晚上,他沒有為此呼不了下一口氣,真是下可思議。
「呵呵。」她頓時成了他眼中的「瘋女」。
賜天官提心吊膽的看著她編貝的牙,提到喉嚨口的心起伏不定……她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
「你看哪一類的書?」家中最愛看書的是大姊,無時無刻不看,要不是沐浴需要用到兩隻手,怕是她也會把書本帶進去的。
他沒回答。
第一次走進男人的房間,裡面出乎意外的乾淨,桌椅床鋪一塵不染,架上的書籍分門別類排放著。
他的生活跟工作態度一樣,力求盡善盡美,除了讓人讚歎,怎麼都插不上腳。
書桌上攤著精裝的繪圖本,裡頭全是馬匹的養成還有圖片資料介紹。一旁有壺酒,杯中還有三分滿的琥珀色汁液。
有酒啊……呵呵,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麼晚,還不睡?」看她的樣子像是專程來參觀房間的。
「睡不著。」
淡淡的香氣自她走進房間就困擾他的鼻子,無掛礙的心浮躁了起來,在夜的助長下,壓抑不下去。
「睡不著也不應該到男人的房間來。」他不應該讓她進來的。
「我沒地方去。」這是實話。
她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
「想家嗎?你出來這麼久,家人不會擔心嗎?」他們之間從來沒碰觸過這話題。
是他疏忽,應該要她捎個信回家報平安的。
「我是為逃開上回你救我時,教訓的那群人的老大。」
她那樣的個性、容貌,最是容易招事。雖然已經過去好些天,現在才來討論她為什麼離家是有點遲,她下想說,他也只能順其自然。
聊天下是賜天官擅長的,但是因為關心,話不自覺的多了。
「沒有人保護你。」這是下對的。
「要是有人能保護我,我就不會落難讓你救我還收留我了。」其實她還有牧場可以去的,只是私心讓她想留在這裡。
就算要一直一直的留下來她也願意。
「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將兩個姊姊陸續出嫁,惡人趁機上門強要親的事情,以及爹娘貪玩樂,不愛掌家業……等等,曹瞞簡單的說了一遍。
「你有了未婚夫?」心底有些隱晦不明的東西在發酵,無法訴諸言詞的。
「那是我爺爺指著我娘的肚皮指出來的婚,我才不承認。」
就算世間兒女的婚姻都由父母做主好了,爺爺墳墓上的草也已經長得比人還高,而她那個「未婚夫」還不知道在天涯海角的哪裡,莫非要她守活寡嗎?況且在她的認知裡面根本沒這號人物存在。
「可有媒妁之言?」
「不知道ㄟ。」她從來不關心這個,一直當它是曹家歷年來最好笑的笑話。
「需要我幫你探聽嗎?」
「我們家要是需要男人,我已經有兩個姊夫,哪輪得到我來煩惱?」
他以為她出遠門是要千里追夫嗎?她那兩個姊夫可都是家道豐厚殷實的人家,誰也不輸誰,只因為不爭名奪利,不似應天四大家這麼的有名氣而已。
「你一個女兒家在外面走動太危險了!」
「我現在有你啊,你比一輛大車還安全呢。」她玩著手指,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裡還讓她心安。
這塊木頭要是知道她以前非要天天出門不歡,在這裡才安份守己的好幾天,不嚇歪嘴才怪。
雖然她的讚美實在有些值得商榷,賜天宮卻是覺得自己非常的樂意接受。
她的確是需要一個人,那個人可以是他。
「那你是贊成我的求婚嘍?」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坦白的說著她是再認真不過。
「我沒有任何優點,你嫁我,只會委屈你而已。」這下換他尷尬了。
「真要說委屈,我這樣的性子是沒幾個男人受得了,你要不肯,直說,我,」她豁然站起來。「我告訴你,你非答應不可,我的身子可都被你看光了,你說,娶是不娶?」
嗚,她的顏面何在?
原來想說用酒給他灌個爛醉,然後這樣、這樣再這樣……成就事實,哪知道話兒轉來轉去,居然變成她一個黃花閨女要求男人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