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堅強讓他有種不忍和心疼。
無意間,他瞄到她緊握而不住顫抖的手,深陷掌心的指甲,將小小的手掌抓出了好幾道鮮紅的血痕,讓他很深切地感受到她是在拚命忍耐。
他因而不由自主地挨到唐語婕身邊,再一次伸出大大的手撫摸她的頭。
唐語婕似乎是受到了驚嚇,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
下一秒鐘,來自安承羽手掌的溫暖便包裹住她的全身,讓她拚命壓抑的淚水泉湧雙眼。
該死,她從不在別人面前哭的,現在也不想。這個死人臉偏搞得她難以克制的想哭,怎麼辦?可惡……
在她頓感無助之際,安承羽撫摸她的手繞到地的腦後,猛然將她按向自己懷中,讓她的臉埋進他寬厚堅實的胸膛,輕聲地在她耳畔低喃:
「這樣就沒人會看到你的淚,和你上回對余志威做的一樣。」
如果安承羽說這番話的聲音不要這麼體貼、這麼柔情款款,或許唐語婕還可以忍住不哭。不,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哭。
安承羽寬厚的胸膛給她強烈的安全感,強壯有力的臂膀帶予她可靠有力的支撐,讓她彷徨無助的心找到了可以盡情放鬆渲洩的地方,令她十分安心、放心。
彷彿在海上漂泊了許久的小舟,終於尋到了舒適平靜、無風無浪的港灣。
她的淚無法自己的渲洩,濕濡了他胸口大片的衣服,沁入他的肌膚、沿著他的胸口滑落腰際。安承羽卻動也沒動一下,只是輕輕地抱著她的頭,讓她盡情地低泣。
倒是唐語婕的身軀比地想像的還要纖細嬌小,讓他十分訝異。
也因為她是如此纖弱,更顯得無助、令他心生愛憐。
「宇傑,你別難過,有我陪你。」余志威大聲的為唐語婕打氣。
本來把肩膀借給唐語婕的差事,該由他來做,好回報上回唐語婕借肩膀給他的情誼。偏偏這差事被安承羽捷足先登了,他只好改用口頭安慰的方式替唐語婕打氣。
「宇傑,你別再難過了,聽到了嗎?」余志威又嚷。
這小子果然很惹人嫌。安承羽很想挖個坑把他埋了。
唐語婕給余志威一鬧,又好氣又好笑,感傷的氣氛一下子去掉泰半。
她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可以平靜面對人時,方掙脫安承羽的懷抱,安承羽並未阻止她。
「志威,我沒事,你別擔心。」其實這句話她是想說給安承羽聽的,可是在人家懷裡哭得一蹋糊塗後,她實在沒臉正視安承羽,更不敢看他現在的表情。只想快快疏遠他,免得更難為惰。
還好安承羽一直沒什麼動靜。
「你沒事就太好了,對了,這麼一來,你們就不算欠傲龍記錢了吧?」余志威一副大哥哥照顧小弟的拙樣。
他的話倒是提醒唐語婕還有這麼件大事懸而未決,想問安承羽意見又沒勇氣轉身面對他,只好看向蓋文。
蓋文是很想幫忙,這事卻不是他這個副官所能決定,於是他使代為徵詢頂頭上司安承羽的意向。「承羽,你怎麼說?」
「當然是不必再還了。」
回答的人並不是安承羽,而是兀然介入他們的另一個男人」」「狼王」展少昂。
「少昂、廣季,你們何時回來的?」蓋文很意外,心裡倒是很高興展少昂的出現,這男人最善於應付安承羽,也是唯一令安承羽心服的人。
「剛到,還帶了三位客人回來囉!」展少昂笑容可掬地回答,「影子之狼」伊籐廣季照例站在他身旁。
「老爸、老媽,還有小傑?」唐語婕很意外所謂的客人竟是她的家人。
「語婕,妳看起來很好嘛」」」唐行遠不好意思的對女兒揮揮手,人倒是沒有走向唐語婕。
「你們過得很快活嘛!快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見雙親安然無恙,唐語婕立刻發飆。
唐行遠夫婦就是有先見之明,才沒敢靠近女兒。
「老爸是」」那個」」」
「快說!」
「唉,事情的真相就是,我以為我已經在四年前就把欠傲龍記的錢還清了,直到一個月所收到傲龍記的最後償還期限到期通知函,才知道錢根本沒還……可是我身邊實在沒有那麼多錢,所以只好帶著你媽落跑」」我本來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留下來的話只會連累妳和小傑,所以」」」
「所以你就騙我說你們要去做夫婦旅行,丟下我和小傑不管?」唐語婕替他說完。
「我也不想這麼做啊」」實在是逼不得已嘛,反正我帶著你媽出走也不是第一次了,妳應該已經很習慣;而且妳從小就很能幹,照顧自己和小傑絕對沒問題,我和妳媽不在反而減少妳兩個負擔,所以」」」
「所以你和媽就丟下我和小傑落跑?」唐語婕雖拚命克制自己,內心卻非常激
總是這樣,爸媽到底把她當成什麼?難道他們不明自她也有脆弱、需要被保護的時候?
「語婕,妳就別生氣了嘛,反正妳這幾天也過得很好啊,對不對?」唐行遠討饒地說。
「你」」」
耶」」!唐語婕才想開罵,安承羽的拳頭已經快一步揍上唐行遠的下巴,重重地將唐行遠揍倒在地。
「你」」」唐語婕見狀,杏眼圓瞪地打算向安承羽興師問罪。
安承羽早已先聲奪人:「身為人家的父母,無論如何都不該隨意丟下子女不顧。不論小孩有多麼能幹、多麼堅強終究是小孩子,一定會有脆弱、無助、需要大人保護照顧的時候,你們難道不知道?」
唐行遠夫婦倆被訓得無言以對,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唐語婕激動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安承羽那番話正是她深藏在內心深處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的話,沒想到他竟替她全說了。那字字句句都深深地敲進她的心坎。
安承羽還想再說什麼,唐語婕卻扯住他的袖口,無言地啾住他,眸底寫著懇求,小小聲地說:「已經夠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