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很好!」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對他儼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樣感到氣憤,她拿起了電話。
「你在做什麼?」他看她拿起電話,納悶的問。
「替你叫計程車!」
「我的腳累了,」他坐在她的小沙發上,高大的身軀幾乎要將沙發給吞了,「我需要休息一會兒!」
「你可以回家再慢慢休息。」
「但我不想再爬那些該死的樓梯!」他說的是實話,他的腳痛得一陣陣,令他很不舒服。
「不然你想怎麼樣?」她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問:「你總不會真的想要在這裡過夜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
「宋靖宇——」
「展。」
「什麼?」
「我改姓展了!」他抬頭看了她發怒的臉龐一眼,「我現在叫做展靖宇。」
「好極了,連姓都改了嗎?」
「姓是改了,但人沒變!」他將皮鞋給脫掉,把腳抬放至茶几上。
他的模樣就如同這裡是他自己的家似的,李貞萓皺起了眉頭。
「倒杯茶給我。」
「什麼?」
「倒杯茶給我,」他瞪著眼睛,看了眼呆若木雞的她,「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
「什麼東西?」
「為什麼你可以在十幾年不見之後,變得更笨呢?」
這個該死的男人,她瞪了他一眼,開始宣示主權。
「這是我家!」
「我知道。」他很清楚,她不需要強調。
「那你還——」
「有什麼事等茶來了再說。」
「王八蛋!」
「別說粗話。」他不認同的瞄了她一眼,「我印象中的李貞萓可是個乖女孩喔!」
「你——」她氣沖沖的替他倒來一杯滾燙的熱茶。
「你的心變狠毒了!」展靖宇微笑的看著放在他面前正在冒煙的熱茶,「你想燙死我。」
「如果燙得死的話,我不否認。」她挑了個遠離他的位子坐了下來,還不忘拿個抱枕護在自己的胸前,增加安全感。
「你要說什麼趕快說,說完就走,」她冷淡的表示不想留客的心思,「我明天還要上班,沒空浪費時間聽你廢話。」
「我說的話不可能是廢話!」他不悅的看著她。
「隨便,」她不在乎的手一揮,「反正都一樣。」
「過來!」他對她揮了揮手。
她面帶謹慎的看著他。
「過來!」他放柔自己的語調,「我的腳很痛,連動一下都覺得不舒服、所以請你過來。」
他很明白這個女人從小到大就是同情心過剩,要不然也不會在七歲那年和他這個愛打架的不良少年牽扯在一起。
她深吸了口氣,站起身緩緩的挪過去。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她嚇了一大跳。
「別怕!」他低喃,「我從沒想傷害你。」
她看著他,被他雙眸給迷惑,不自覺的讓自己的手留在他的掌心中。
「我們之間有誤會,」他不要他們再針鋒相對,「當年我不是故意要棄你而去,我找了你很久,但都找不到你,你們搬家了——」
「因為破產了。」
「怎麼會?」
她的嘴一撇,「因為我爸爸連續幾個投資都失敗,最後他選擇自殺,而我媽後來也中風了。」
「這就是你連高中都要半工半讀的原因嗎?」
她一愣,「你怎麼知道?」
他笑了笑,「我想知道的事,就有辦法知道。」
李貞萓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反正這幾年的事情真的變化得很快,我已經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而你——」她打量著他,「看來也不再是一個街頭的小混混了吧?」
「我的腳讓我就算想繼續混也不容易了。」他自我解嘲的笑道。
她看向他的腳,沉默無語。
「在想什麼?」
她歎了口氣,「其實不管怎麼樣,這麼多年,很多事都改變了,就算你當年不是故意棄我而去,我們也已經結束了。」
他因為她的話而表情一冷,「你有別人了嗎?」
「你是什麼意思?「
他捏著她的下巴,「有別的男人?」
她因為他的疑問而笑開,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別人,有的只是我爸留下的債務和媽媽的醫藥費。」
「你媽媽不會是問題,那筆債務也一樣。」
「你說得太容易了,我媽媽她中風,心臟又有問題,單單住院請看護,每個月就要好大一筆開銷,再加上我爸的債務,我每個月幾乎入不敷出。」
「那又如何?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那不是筆小數目,而我不喜歡造成別人的困擾。」這幾年來,她已經知道被錢追著跑的痛苦,她不想拖著他跟她一起。
「我不在乎!」他覺得可笑,現在他展靖宇什麼沒有,錢最多。
「你不在乎,但我在乎!」她微微一笑,「其實雖然痛心你當年拋棄我——」
「我沒有!」
「好吧!就算你沒有,知道這幾年來你過得很好,我真的很開心,你該過好日子,因為這是老天爺欠你的,你以前太辛苦,現在不能因為我又回去之前的日子。」
他搖了搖她的肩膀,「我找了你那麼久,不是要聽你說這些話,你的問題,我自然會幫你解決,不要拿這個當理由拒絕我。」
「可是——」
「沒有任何可是!」他的眼神令她閉上了嘴巴。
「你對我真的很重要,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忘記你,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真心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困難的開口,「如果你想贖罪的話,你做的已經夠了。聽到你跟我說這些話……真的已經夠了——」
她的話因為出現在眼前的手帕而隱去,她記得這條手帕……那段初嘗愛戀的歲月。
「你還留著?」她緩緩的接過手。
「這些年,只要想起你,我就看它!」他看著她的眼睛彷彿可以透視一切,「一個美麗的小公主有著最燦爛的笑容。」
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顫抖,「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討厭這種手帕。」李貞萓想哭,她緊握著手帕,也終於哭了出來,「像個洋娃娃一樣,被擺在大房子裡,孤單、寂寞,我很厭惡!」